到了徐嫂家我伸手推門,卻發現門鎖上了。我出來的時候隻是把門給帶上了,不知道這時候被誰給鎖上了,我就一邊兒敲門一邊兒趴到門縫兒上往裏邊看,這一看可是嚇壞了我了,正好透過門縫兒看見一個人的背影兒站在徐嫂住的那屋的門口,那個人身形瘦小,看著很像招弟兒,而且身上還披著那張蓋屍體的舊被單子,我趕緊的揉了揉眼睛再看,就隻見那個人影兒在門口突然一晃,之後便不見了蹤影。
我轉回身告訴老趙看見的情景,老趙想起來小喬還在屋子裏睡覺,趕緊伸出手使勁一推門,這次大門居然吱鈕一聲兒開了。我抽出來腰裏的匕首,把手電交給了老趙,院子裏亮著一個燈泡所以不用手電照麵,老趙沒帶家夥,正好可以用手電前邊兒的純鋼打擊頭當鐵棒子使。
我們倆衝進了院子,我高喊著小喬的名字一腳踢開了我們住的那間屋子的房門。一進屋卻發現小喬依然躺在炕上,臉朝裏,不知道出沒出什麼狀況。我跑過去想看看她的情況,結果沒留神腳底下,一腳踩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差點兒沒給我摔一跟頭。屋子裏挺黑我也顧不上看看踩到了什麼,趕緊就去拍炕上的小喬,萬幸啊她沒什麼事兒,我一搖晃她她就醒過來了,揉著眼問我幾點了。
我看她沒事兒也就放心了,叫她明白明白趕緊起來收拾行李,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時候老趙也跟了進來順手打開了燈,我轉身要去拿行李,順便朝剛才踩到的東西一看,不禁驚的我“啊”了一聲,原來剛才我踩到的居然是鞋!而且是兩雙鞋,一雙是小喬送給招弟兒的那雙旅遊鞋,還有一雙是我給小喬的那雙ST的狗爪靴子,它們居然就不知道怎麼著又回到了屋子裏!
我們仨看著這兩雙鞋都傻了眼,我低頭看了看那鞋,是原先的兩雙肯定沒錯,隻是鞋上邊兒水漉漉的還有好多的泥,髒的都沒樣兒了就跟剛打泥堆裏撈出來的一樣。當時我心裏升起來一股子寒意,心裏就一個念頭:是招弟兒還鞋來了!
我心裏這麼一想嘴裏可就叨咕出來了“招弟兒”,小喬一聽我說招弟兒當時滕冷一下兒就蹦起來了,我趕緊一抓她褲子連連的擺手,示意她別喊。我拉著老趙出了屋,來到徐嫂的門口,這時候屋裏依然亮著燈,我爬在窗戶上一看正屋裏邊兒虎子躺在行軍床上正睡著呢,徐嫂估計在裏屋。我敲了半天的門虎子醒了,爬起來給我開了門問:“咋的了叔,您是看我姐的嗎,我姐沒了。”說完就鼻涕眼淚一起流了下來。我摸了把他腦袋,問他:“你媽呢?”虎子指著邊上的一間屋子說:“俺娘跟那屋歇著呢。”說完又一指對麵兒的一間屋說:“俺姐姐在那屋擱著呢,您看看嗎?”
我咬了半天牙,邁步就進了屋,奔虎子指著的停放著他姐姐的屍體的那間屋子走去,剛到了門口,我心裏一陣陣的發冷,然後就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不是害怕,是一種哀傷。我猶豫了半天還是沒進去,隻是站在門口朝裏邊兒看了看,果然在床上擺著招弟兒的不大的屍體,上邊兒蓋著的破被單兒似乎被人扯過,下邊的兩隻光著的腳露了出來。我拉過來虎子問他:“你姐沒了,跟那擱著,你怕不怕?”虎子咬著牙說:“我姐對俺好,我不怕!”我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屋。
回到了我們屋,我把招弟兒的那兩雙鞋拿了過去。我叫虎子過來,把那雙ST的狗鞋交給了他,說:“你要是不怕,你就去把這雙鞋給你姐穿上,你姐命苦,不能光著腳走,她一直喜歡這雙鞋,送她了。”虎子挺聽話,雖然看的出來他其實挺害怕的,臉都白了,不過依然咬牙進去把那兩雙鞋很認真的套在了他姐姐的腳上。
我又給了虎子五十塊錢,叫他去村兒裏邊兒的賣燒紙的鋪子買了些紙錢兒和衣服。虎子跑著去了,沒多久就抱著一大包紙錢兒什麼的回來了。我要了個盆,然後把紙錢和小喬送給招弟兒的那雙鞋都拿來燒了,一個算是祭奠她了,再者燒了那雙鞋也省得給徐嫂家裏找麻煩。正燒著東西呢徐嫂也出來了,看我們再燒紙她可能是悲傷過了頭有點兒神智不清了,走到了盆邊兒上咕咚一下兒跪了下去,頭發都燎了。我們趕緊過去給她扶起來,她站在那兒又開始哭,小喬勸了半天扶著她回屋了。我們燒完了東西也進了屋,我拉著小喬和老趙在屋子外邊給招弟兒鞠了幾個躬,徐嫂坐在椅子上一直不停的哭,我們勸她也不理,老趙隻好掏出來二百塊錢放在桌子上,然後回屋收拾了行李等著天亮上路。
等到天亮了的時候老趙給大家挨個打了電話叫早,我坐在屋裏憋的實在是難受,就背起行李拉著小喬先去大巴那裏等他們。臨出門徐嫂坐在門檻兒那裏發呆,我們跟她打招呼告別,她也沒理我們,隻是呆呆的坐在那兒,跟傻了一樣。虎子看我們要走一直把我們送出去老遠,我叫他回去照顧好他媽,千萬別再出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