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花之毒雖解,我卻仍然虛弱地走在東大的校園。或者久病的人都是這樣,需要慢慢的調理和恢複。我把這種情況歸結於心結。是的,心結,我的旁邊,還有一個沒有得到解藥的天使,她已經沒有了明麗的笑容,我又怎麼可能不落落寡歡。
我跟歐翔約法三章,我不讓他再踏到女生的樓下,不讓他在轉角等我,不讓她肆無忌憚的拖著我的手明目張膽的踏過校園任何的角落。
我曾經暈眩在這種醉人的甜蜜,我不允許它再一次刺傷任何一個人,盡管,我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已經讓別人受到傷害,包括我們自己。
陶偉的電話還會打來,淡淡的讓我想象,他的失落和痛苦。
有時候,我竟然開始想起抱著他的腰的溫馨,靠在他厚實的背上的舒服,我曾經說過沒有的感覺,竟然如此清晰的出現在我的腦海。
人就是這樣,當你得到的時候,就開始懷念已經失去的。
他還是會把藥送來給我,如果我要求他搭我回家,我想他也不會拒絕。我不忍心,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得到愛情的歐翔,他嘴角勾起的陽光般的笑容,泛濫在東大的任何角落。
每一次從圖書館溜走出來,到木棉樹下和他約會,他的笑容遠遠的就讓我激動不已,待我鎮定的站在他的身邊,他的吻就雨點般的落在我的唇上,如此的纏綿與饑渴,讓我經常透不過氣來的時候,隻好拚命的咬著他的舌頭,讓疼痛使得他的吻暫時離開。
歐翔沒有自行車,他不用讓我坐在車架後麵攬著他的腰,不用我拿著手帕給他揩額頭的汗,不用停下來問我累不累,不用給我準備水和蛋糕。
我還不想讓媽媽知道我戀愛,所以我就一直沒有回家,他當然也不會過問,他的心還沒有像陶偉那麼細,他隻喜歡愛情,享受愛情。
“安然,你沒有骨頭,”他貼在我的耳邊低低的說,“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我還怎麼有骨頭?在他的笑容裏,在他的懷裏,在他的吻裏,我的骨頭都酥了,隻要輕輕地揉搓,都能搓出粉末來。
“安然,你穿裙子好不好?”
我說我不喜歡,他仍然固執地給我送裙子,他說,裙子是上天賜給女人的禮物,它可以讓女人顯得更加的溫柔端莊。
我搖頭笑了笑,小的時候,我也是很喜歡穿裙子的,在一年級的時候,有一次,全校學生排隊,排在我後麵的一個男生把我的裙子掀了起來,學生一片嘩然,自此,我對裙子就有了心魔。
中學的時候,全班的女生,就我和葉子沒有穿裙子,青一色的穿著像個醜小鴨。曾經有個帥氣的男生喜歡葉子,因為裙子那點事導致了誤會,成為了一段青春的遺憾。
是的,青春總有遺憾,但是我們不能因為遺憾就拒絕發生,因為如果沒有那個人,我們還有什麼青春可言?
接受了歐翔,歐翔也就讓我聽了他的故事。
高中的時候,他在學校是尖子生,老師都說,他已經在清華北大預定了學位。
高二的時候,他戀愛了。
一個成績又好又帥氣的男生,無論在哪裏都是受到女生的青睞,歐翔走在校園,回頭率絕對是百分之百。
她是個柔弱的女孩子,雖然不是說弱不禁風,走在校園,你卻看到她像水一樣流動,同樣流動的,是她的文字。她的文字淡淡的,就像流過城市的江水,細膩,清澈,蕩漾著波光粼粼的哀愁。
他喜歡她的文字,喜歡她穿著碎花的裙子,那點點的綠,點點的紅,點點的白,點點的黑,碎碎的,就像是點在天上的星星。
牽著她的手,他感受她指尖微微的顫動,還有她眼眶裏水樣的溫柔,他就這樣把她擁入懷裏。
當然,他們的戀愛曾經遭到反對,反對的聲音無一例外說的是影響學業。他們用成績去做承諾,最終堅持了下來。因為他們在學校裏,就是數一數二的佼佼者。
他們沒有多少時間浪漫,很多時候,都是把埋在題海的頭抬起來,相視一笑,看著她羞澀的抿著嘴,他的心總是有種醉心的感覺。而少有的空閑時間,他們都是抱著膝頭靜靜的坐在河邊,看流動的江水,看夕陽落在江麵的最後的燦爛。
他說,夕陽晚舟,燦爛如火。
她說,再怎麼燦爛,最後還是被黑暗吞沒。
他說,愛情就像這流動的水,細細纏繞。
她說,再癡纏的流水,被船槳輕輕一劃就分開了。
他不喜歡她把世界看得這麼的悲,她卻堅持說世界就是這樣的無奈,他說她就是這流動的水,而他是追逐她的一葉扁舟,沒有了她,他就隻能擱淺在幹涸的河床,等待腐爛。
她說,沒有了江,還有河,沒有了河,還有小溪,就算世界上沒有了水,他還可以是一隻飛鳥,不必眷戀見底的河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