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過了一個世紀,我從迷糊中醒來,睜開眼,見到陶偉正半蹲在我的旁邊,微俯著身子,看著我,我動了動,感到他的手正捏著我的手,暖暖的。
我笑了笑,陶偉也笑了笑,見到我醒來,他的手便鬆開了。
“歐翔下去了,給你拿點喝的。”陶偉輕聲的說。我卻認為是一種解釋,如果不是解釋,為什麼我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
我朝四周看了看,牆壁上還是她的照片,我歎了口氣,一陣的悲涼,我始終隻是一個替身,我的文字,就像是東城的江水,延續著她載不動的哀愁,他就是那條扁舟,一直在追尋著相同的感覺,僅僅因為相同。
“陶偉,我要回家。”我掙紮著起來。
“你先躺一會吧。”陶偉關切的看著我。
我一分鍾也不想在這裏呆下去。我固執的說,眼角的餘光落在那些飄散不去的靈魂上。
陶偉似乎明白了,他扶著我,坐了起來。我的頭還有點暈,我用手扶了扶額頭。陶偉馬上看出我的不舒服,他趕忙說,“安然,再躺一會。”
我搖搖頭,在這裏躺下去,估計這輩子我都翻不起來,那雙眼睛,就是幽靈,生生的能把我吃進肚裏。
“好吧,你坐一會。”陶偉跑了出去,然後就站在門外打電話,不一會,我聽到有上樓的聲音,不用說,歐翔上來了。
陶偉沒有跟歐翔一起走了進來。
歐翔已經沒有先前的憤怒,他帶著陽光的笑容坐到我的旁邊,輕握著我的手,“安然,好點沒有?”
我點點頭,懶得再說任何話。
“要不要再休息一會?”
我搖搖頭。
“對不起,我剛才太用力了。”歐翔歉疚的說。
我笑了笑,我總不習慣別人跟我說對不起。
歐翔溫柔的看著我,輕輕的摸著我的臉,我好不容易積聚起來的勇氣就在他輕柔的撫摸下消散,無論他是怎樣的人,無論他要做什麼,無論他把我當成替身或者影子,我都心甘情願。
安然,你真墮落,可是,人的一生會遇到幾個你甘願為他墮落的人?
“歐翔,我想回家。”我重複我的想法,但是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堅決。
“我讓劉叔送你。”歐翔沒有拒絕,如果他挽留我,我是不會堅持的。
“不用,我跟陶偉回去就可以了。”
“好吧,”歐翔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歐翔跑了出去,跟陶偉在樓梯口低低的說著話,不一會,他們進來了,陶偉在門口站定,仍然關切的看著我。歐翔來到我的旁邊,我搭著他的肩膀,站了起來。
走出大門,歐翔再一次問我,“要不要讓劉叔送我回去?”
我搖搖頭,陶偉的自行車,會讓我更自在。
歐翔不再說話,他無視陶偉就在旁邊,輕輕的擁抱著我,淺淺的吻了我的唇,他總是這樣,不顧別人的感受,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我看到陶偉望著遠方,直到我拍他的肩膀,他才回過頭來,等我上了車,他才跟歐翔笑了笑,走了。
歐翔點點頭。
我靠在陶偉的背上,攬著他的腰,陶偉輕輕的動了動,之前懷念的感覺瞬間跑了出來,熟悉得就像是每天洗澡用的沐浴液味道,清香而舒服。
抱在陶偉的後背,我不需要太多的想法,隻顧把頭靠在他的脊背,閉著雙眼,一切都是這樣的安靜。然而我卻又討厭著這分安靜,以及熟悉,它讓我們沒有激情,愛情的激情。其實,千百年來,無論哪一份轟轟烈烈的愛情,到最後,都會是平淡無奇。人就是這樣的奇怪,沒有追尋過激情,永遠都不能靜下心來享受本該享有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