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島至今無主,西海龍王卻也沒有借故侵占,想必本來就是要打算贈予敖貞的珍寶,卻由於那位小公主戀上了凡間的一條蛇,至今都沒能送出去。
隻是陰差陽錯之下,卻讓已經被流放了的鎏蘇撿了個正好的便宜。
“多謝龍王。”鎏蘇嘴邊溢出輕言,感謝道。上空一聲長長的龍嘯,劃破天空直擊耳膜,隨後,玄龜身前出現了一條暗青色的影子,看著去的方向,大概就是朝著海中央的扶桑島。
鎏蘇從玄龜背上站起來,走到了還在玄龜尾巴上麵泡水的仙尋身邊,扶了扶他的頭,將他撈了起來,指著前麵那條騰翔於雲海間的龐大身影說道:“仙尋,叫爺爺。”
小仙尋茫然抬頭,順著鎏蘇指尖的方向看向了空中那抹巨大的身影,半張著嘴巴,眼眶微微紅上一些,最後,雙手放在嘴巴前麵,大喊了一聲爺爺。
空中又傳來一聲沉長的龍嘯,似乎是在回應仙尋的呼喚,又似是龍騰於海麵,歡暢之下自然而發的一聲龍吟。
……
……
在即將接近扶桑島的時候,鎏蘇甚至是以為自己又回到了巫族世代居住的神木林之內。
那裏百草豐茂,靈石遍地,所載的動物之中無一不都是天生靈性,可謂是一個至天福地。
晨間有不少以露水衛生的精怪會出門采摘花草上清香的露水,若是還有預存,定會放在自己門前,即便那些對於精怪而言已經足夠多的露水,尚且不夠他潤一潤唇。
可原先不過那麼平淡的日子,現如今,卻再也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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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正是清晨,太陽的微熱還尚未完全透過雲層,小白蛇還在玄龜的後背上睡的蜷縮成一團,時不時的向下滑落一點,又會自覺自發的用兩隻肥短的手臂和那條精致的小尾巴扒著玄龜粗糙的後背爬上去,先前領路的西海龍王已在不知不覺中隱去,再也尋不到蹤跡。
玄龜將他們駝到了岸邊,隨後就變成了小舟一般的大小,讓鎏蘇和背上的仙尋可以順著滑下去。
仙尋小心的抱著懷裏的乾坤袋,順著鎏蘇的步子也滑了下去。
玄龜悶叫一聲,頭尖的位置變出了一個小小的螺號,低頭遞給鎏蘇。
鎏蘇伸手接過,不由得笑著摸了摸那個年歲並不大的小玄龜的頭,在自己的乾坤袋裏麵摸了摸,果然還是摸到了一些鮮香味美的小魚幹。
魚幹用的是深海中的劍目魚,種姓凶殘,卻並未開智,先前還在巫族內的時候,巫伢長老乃至其他的四位長老都愛極了他親手做出的小魚幹。
“現在倒是便宜你了。”鎏蘇眯著眼睛笑的很開心,即使巫伢長老身死,可他到底是活了下來。
玄龜親昵的蹭了蹭鎏蘇的手心,卻也不貪心,馬上就開心的踏著清晨的水聲又回到了海麵,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巫族上下萬人血肉換得他一招重生,這份恩情,他絕對永生永世都不可忘懷。
他本身就是巫族巫頌,讓族人為了他導致如此境地,本就是他的過錯。若是不能重新光複巫族往日繁榮,這個巫頌,也是真的辱沒了,
隻是現如今,一切的前提,是他要能活下去,並且順應著無上天書尋找到這一代真正有資格的天帝……也就是在他幼時,曾經在苦寒崖邊守著他整整三百年,讓他得以有生機向巫伢長老發出巫頌誕生信息的那一個綁著高高的發髻,臉蛋肥圓,一身銀底蓮花印紋的小銀龍。
巫族生下來便是人形的嬰兒,他並不記得他是如何降生,可卻記得,在他降生的苦寒崖邊,卻是異常的寒冷,冷到骨髓中的時候,幾乎要昏死過去。
巫頌自睜眼開始就會有記憶,因此,鎏蘇清晰的記得,在他誕生時,身邊的那朵黑白雙色的並蒂蓮花中,銀色蓮花變成的小孩,是多麼努力的想要把自己抱在懷裏,似乎是害怕自己死去。
那一日,他到底是沒能撐到巫伢長老過來,就已經冷的昏死了過去,茫然間,卻隻覺得自己似乎是身在一團火爐之內,舒服的就像是進入了繈褓的嬰兒。
隻是那之後,他再次睜眼,看到的就是巫伢長老。
那之後,他長達千年沒有出過神木林,巫族境內謝絕一切訪客,在那段時間,他到底是沒能看到那個救了他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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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小白蛇突然的出聲,打斷了鎏蘇的回憶。
鎏蘇笑著看過去,隻見兩人不知不覺中居然已經到了島中央,那所由仙煦和敖貞兩人親手建立而成的小茅屋佇立在兩人眼前,門前的石桌石椅也都帶著絲絲打磨的痕跡,可見確實是平淡又溫馨。
“去吧。”茅屋前有一顆桃花樹,樹下有一個豎起的墳頭,前麵隻是簡簡單單的支起了一個木牌,上麵卻並沒有刻下任何字。
仙尋並沒有親眼看到過自己的娘親,就連鎏蘇也不曾見過,那位名滿三十三重天,幾乎要讓一眾神仙踏破門檻的西海小公主,究竟是如何被自家不省心的寵物給拐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