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柯正輕輕地回答她。
這是真正的曙光!徳嘉躺在黑暗裏,久久不能入睡。她在腦海裏一遍遍回顧著剛剛柯正的一言一行,他語氣中的溫柔依然激蕩著她的心靈。他愛她嗎?愛,還是不愛?如果愛,為什麼不願意讓她待在他身邊?如果不愛,為什麼又時常流露出親昵與溫柔?
她閉上眼睛,期待著黎明趕快來臨。
天色微亮,徳嘉醒轉,意識一恢複,就再也睡不著。她立即想到了柯正,跳下床就朝外跑去。
走廊上還很黯淡,柯正的家門緊閉,沒有動靜。
“會不會還沒有起床?”她尋思,回到屋裏。昨天晚上被她一頓折騰,今天早上她是無論如何不能亂去打攪。
洗漱,做早飯,整理屋子,徳嘉安排自己有條不紊地忙碌著,以免自己一有空閑就忍不住想要跑去敲柯正的家門。
時針走過八點時,她又開門朝走廊上望了望,除了較先前明亮,其它沒有任何變化。
柯正是不可能睡到這時還不起床的!徳嘉篤定。有一刻,她想直接走過去敲門,但轉念又覺得不是太過妥當。“發個短信如何?”她心裏思量道。這是個比較可取的辦法。
她從床頭櫃上取來手機,邊斟酌詞語,邊開始摁鍵。摁完又刪,反複幾次,都不滿意,思來想去,最後卻隻發出了兩句話:
“在家裏嗎?吃過早飯了嗎?”
她緊張不安地等待回複,手機裏每一秒的安靜都若重錘捶打著她的心靈。
短信提示鈴音終於響起,徳嘉幾乎要歡呼出聲,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隻有四個字:
“我在上班。”
柯正發回回複讓她欣喜,但內容之簡短又讓她一陣失落。
“多說兩句很要命嗎?”她噘著嘴看著那四個字。
因為考慮到他在工作,便決定不作回複。擱回手機,靜靜地坐在床沿,透過細紗窗簾望著窗外。
“如果他愛我,是不是會主動想要跟我說話?是不是想要見到我?可是現在,回個短信都這麼簡短!他對我,是不是什麼感覺也沒有?”
她滑坐到地板上,側靠著床沿,呆呆地出神。大量的日光從窗口鑽進屋裏,匍匐在每一個角落。
“今天至少還是假日,拜托打起點精神來!”在露天的茶座上,健維衝著垂頭喪氣的徳嘉叫道。
“是你非要拉我出來的!”徳嘉幹脆趴在桌上道。
“你馬上就要把柯正征服了,還擔心什麼!”
“早著呢!”
“你看吧,那小子撐不了多久了。”
“唉!”徳嘉大聲歎息。
“放心,你是當局者迷。”
徳嘉沒有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也沒有心情去細問。
“估計今天又得上班上很久。”她悠悠地道。
“誰?”
徳嘉白了他一眼。
“打個電話吧!”健維吸光了麵前杯中的奶茶,道。
“不行!”
“想起來你的培訓課是不是蹺很多了?”健維突然道。
徳嘉驚跳,“沒有!”她條件反射地否定,即刻又承認了,“沒有蹺幾次……”
“你看著辦吧,估計柯正知道了不會有多喜歡。”
“知道啦——”她懶洋洋地拖著尾音。
太陽隱沒到雲彩裏,好在沒有風,不然這會兒在露天裏就坐不住了,不過徳嘉還是站起身道:“回家去吧。”
健維一邊跟著起身,一邊道:“現在肯定還沒有下班。”
“我隻是覺得冷。”
“愛上那麼一個冷血的男人,擱誰都冷。”
“柯正可不冷血。”
“還袒護!”
徳嘉笑著轉身就走,但立即又停住了腳步——不遠處,蝶依正攔下一輛出租車。
她呆呆地望著蝶依坐進出租車內,吃驚地看見隨後一個青年男子也坐了進去。
出租車啟動了,漸駛漸遠,沒入了車流裏。
健維踱步到她身邊,“看什麼呢?”
徳嘉回過神,習慣性地搖了搖頭。
“看見柯正了?”
“是蝶依!”
健維不言語了,眼睛望向別處。
徳嘉正滿心記掛著柯正,關於這件事也就沒有像往常一般探討下去。
回到家,徳嘉不敢去敲柯正的家門,健維實在說不動她,便自己去敲,一分鍾左右都沒有回應,悻悻而歸。
“還沒回來,你等等吧。”他道,“我先回去了。”
“你別走,再坐一會兒!”徳嘉拉住他。
“以前也沒見你這麼熱情過啊!”
“沒人說話。”
“快做晚飯吧。”
“下麵條。”
“什麼?就讓吃麵條?”健維做出要走的架勢。
“求你待到柯正回來,我害怕!”
健維見她的慘樣,歎息了一聲,打開電視,坐到沙發上,“麵條就麵條吧,不過下不為例。”
一直到時針走過十點鍾,柯正依然沒有回來。健維的哈欠毫不掩飾地一個接一個,最後實在支撐不住了,道:“你明天還得上班,我也要麵試,愛情很偉大,但不能把命也搭上吧!”他說完就往外走。
徳嘉無奈地望著他離去,獨自悶悶地坐著。她不明白為什麼柯正到這個時候還沒有回來,或許又在加班,可這樣頻繁加班的工作,他為什麼還在堅持?還有,至少可以發個短信給她呀,是不是對他而言,她還是無足輕重?他顯然也不會知道這麼晚了,她還在等他。
徳嘉鬱鬱地去刷牙,靜靜地聽著孤單的夜在四方的空間裏輕輕地呼吸……
來到住處樓下,徳嘉沒有立即上樓,她繞了一個彎,抬頭朝柯正家的窗口望了望,有燈光亮著,他已在家。
徳嘉心裏一陣歡呼,立即向樓上跑去。但來到了五層的走廊上,看著對麵那扇緊閉的門又遲疑不決起來,她不知能否就這樣直截了當地去敲門。
電梯在五層停靠住,健維從裏麵走了出來。
“剛到家?”他問。
徳嘉點頭。
“明天你又有好機會了,晚場的戲。”他從衣兜裏掏出一張戲票。
徳嘉伸手接過,驚喜道:“莎劇呀!票的印刷質量也提高了。”
“現在劇團正步入正規。”健維示意她拿鑰匙開門,“隻要能收支平衡,我們就滿意了。”
進到屋裏,健維告訴徳嘉他也為柯正留了票。
“和我鄰座?”徳嘉睜大了眼睛。
健維從衣兜裏又掏出一張票,故意懶洋洋地道:“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換一張。”
徳嘉笑嗔他一眼。
“不過劇場坐不滿,就怕柯正看見旁邊是你,自己換了座位。”健維大聲歎道。
他本是玩笑話,徳嘉卻因之失了笑容,湧現出沮喪。
“說著玩的!”健維見狀,忙道。
“恐怕就會是那樣的!”徳嘉道,“或者幹脆不去。”
“真悲觀!”他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徳嘉也意識到自己的消極情緒,作了個深呼吸,道:“我幫你送票吧。”
“正有此意。”
她拿過票,有怯懦短暫地罩上心頭,怕自己又猶疑不決,徑直跨出了門。
柯正的門應聲而開,他看見了門外的她。
“明天會早些下班嗎?”她抬著頭,問。
柯正臉上閃過疑惑的表情,“六點半。”
“這是健維給你的戲票,嗯……”她想起沒有留意開演時間,忙掃了一眼,“是六點五十開始。”
柯正接了去,看了看,“謝謝,下次告訴我有演出,我可以自己買票。”
“不會有影響的,其實還是會有很多空位。”
柯正點點頭。
票已傳到,徳嘉自覺也無理由再作逗留,回轉家中。
“什麼叫‘會有很多空位’?”健維興師問罪。
“你偷聽?”
“你嗓門那麼大,我是被迫聽見。”
“不是有很多空位嗎?”
“哪有說得那麼直白的?”
徳嘉捂嘴而笑。
“下次讓柯正聽聽你偷懶蹺課的事。”
“我沒有!”
“又說沒有!”
“我沒有蹺幾次……”
“哼哼,晚了!”
“那關於蝶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