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幽深的小徑上,四周靜靜的,能聽到幾聲低沉的蟲鳴。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
是薑瑾溟的聲音,他湊到旁邊的一棵柳樹下望過去,他遠遠看到花園裏站著兩個黑影,由於距離過遠又沒路燈他看得有些不真切,另一個女生背對著他無法看清是誰,薑瑾溟甩開那女生的手,大步的走著,消失在夜色中。季隨風不小心咳嗽一聲,那女生惶恐的跑了起來。
他仰頭望著毫無星辰的夜幕,天空中落下的雨正好砸在他的嘴唇上,雨越下越密,他跑了起來…
這場雨下了很久,每次一離開教學樓都得撐著傘,他最煩衣服被雨打濕的感覺,也最煩打著傘。
他走到圖書館的時候合上傘發現褲腳都濕了,他膩煩的拍打著褲腳,抬頭望了望被雨簾包裹的校園。
英語老師讓他找些資料,他向圖書館的大叔打了個招呼便拐進裏麵,一排排高高的黑色書架,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書香,他仔細查看著書架上的書名。
“7班的季隨風真的殺過人?”一個女生窸窣的聲音,他聽到這話猛然一驚頓時停駐腳步。
“我也是聽十二班的人說的,季隨風把他班上的,也就是那個人的表哥給殺了,當時學校裏來了很多警察,季隨風就被關到少管所,之後還回校上課了,估計是他爸媽托關係把他給弄出來的…”那女生說書般講道。
“這人好可怕啊,怪不得每次看到他都是那副樣子…”那女生小聲說道,聲音有些發抖,像是剛聽完一個午夜鬼故事。
季隨風背靠著書架靜靜聽著,一字一句都刺進心裏,他瘋一般的跑出圖書館,在雨中一直跑著,雨水肆無忌憚的鑽進衣服裏。
季隨風頭上濕濕的,脖頸上滿是水珠,頭發絲還不斷的淌著水,桌子也濕了一片。他往嘴裏扒著飯,今天的飯菜像沒放鹽般乏味,他對麵坐著葉知秋,穿了一件粉色薄毛衣,頭發一絲不苟盤著。
葉知秋的臉稍微有了點紅暈,但還是看著一臉疲憊的樣子,她突然間確認般問道:“隨風,昨晚那個是你吧?你都看到了吧?”
季隨風被她不痛不癢的兩個問題問的有點不高興,嘴裏悠悠回答,心裏卻也有些詫異:“恩,我看到了,你跟薑瑾溟…”
她一把捂住他的嘴巴,貓咪般的眼睛濕潤起來。她放下碗筷像是沒什麼胃口,看著季隨風吃空了碗裏的飯菜,不由分說的拉著他走出食堂,拐到後麵的大榕樹下,她坐在榕樹冒出來的樹根上,也不顧會弄髒衣褲。
“我跟薑瑾溟分手了。”她兩個肩膀有點發抖,試圖壓住內心的情緒,漲紅著臉小聲的說道:“我喜歡薑瑾溟,真的很喜歡,也沒後悔喜歡他這麼久。但是,我發覺喜歡他是個錯誤,老天爺真會開玩笑…”她臉上略過一絲冷笑。
季隨風不知道葉知秋到底想說什麼,既然都喜歡他了,也沒後悔喜歡他,為什麼又說是個錯誤。他突然間想起昨晚薑瑾溟那句話,他不喜歡葉知秋?但是他明明察覺到薑瑾溟對她很有興趣,他也不明白他為什麼對她說出那句話,他默然搖搖頭,不知道說什麼好。感情的世界也許是很複雜的吧?
“季隨風,同學們說的我是不會信的。”她突然間補充道,繼而悵然笑了起來。
榕樹被風吹得摩挲作響,天空頓時一聲巨雷響起,想來這天是又要下雨了,季隨風膩煩的甩掉手臂上的水。
“你知道紙嬰嗎?”葉知秋滿眼哀傷的吐出個詞。
季隨風搖搖頭,他心裏咯噔皺了一下,這詞聽得脊背發涼,像紙片一樣的嬰兒?那也太嚇人了。
“我查過,紙嬰現象就是雙胞胎消失綜合症。我也是看了我媽媽寫的日記才知道的,我媽媽懷孕的時候去醫院查到肚子裏還是雙胞胎,之前都還好,媽媽都定時去醫院檢查。”她眼裏噙著淚水,頓了頓繼續說道:“媽媽生孩子前一個月,媽媽肚子裏有個胎兒缺乏營養,爸爸嚇壞了,醫生吩咐著要給媽媽多補充點營養。在媽媽生孩子那天,我的妹妹生下來就死了,全身扁扁的,醫生說是我爭奪走了妹妹的營養。我殺死了我的妹妹…”
季隨風頹然的坐在教室裏,突然感覺心是那麼累,累得無法呼吸。英語課上英語老師讓季隨風站起來念單詞,英語老師喊了他半天他才回過神來,他看著單詞表念一個詞,班上同學集體跟著念著。
一個女生嘴裏念經般跟著念單詞,底下在白紙上潦草的寫著什麼,她從桌子底下傳給後麵的男同學,那男同學在紙上看了看也提筆寫著,偷偷傳給左鄰右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