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木想了想,恍然說:“對啊,我想起來了,你讓那個小姑娘自己去買飲料!”
楊一鳴默默地翻個白眼,看來福利院的人都記憶力絕佳,該記的、不該記的,都過目不忘。
“原來你們之前認識啊。”院長說。
“不算認得。”楊一鳴搖搖頭,把遊樂園裏的那一幕講述了一遍,非常“場麵話”地讚一聲:“丁先生真的挺細心的,非常善良。”
“呃,楊老師,”丁子木有點兒別扭地說,“您能別叫我丁先生嗎,聽起來有點兒別扭,你就叫我丁子木吧。”
“好。”楊一鳴點點頭,端出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來,跟剛剛食堂搶小朋友的蛋糕的“壞叔叔”判若兩人。
隨著這一聲“好”,兩個人之間的談話似乎被畫上了休止符,丁子木遲疑了幾秒後點點頭向兩個人告辭。
“等等,”院長叫住正要開門出去的丁子木說,“我差點兒忘記了,你去找一趟馮老師,她給你約了一個號。”
“哎,”丁子木笑著歎口氣,“我都說不用麻煩她了,我自己會去的啊。”
“她也是擔心你嘛,她看你一天拖一天的,索性就替你掛號了,這樣你就不能再拖了。”
“那我去找她。”丁子木帶著一種算得上是幸福的笑容關上門走了。
“他病了?”楊一鳴隨口一問,“嚴重嗎?”
院長歎口氣:“這孩子也是可憐,來的時候又瘦又弱遍體鱗傷,三天兩頭的生病。養了幾年後身體倒是健康了不少可十幾歲時又得了神經性頭疼,每次一犯病就疼得要命,等緩過來又記不太清發生了什麼,犯病的那幾天整個人都不太對勁……唉,這毛病總也好不了也不是個事兒。”
“去神內看了麼?”楊一鳴問。
“看了,這幾年馮老師帶他看了不少醫生了,可沒查出什麼來。這孩子現在又不在院裏住,犯起病來誰照顧他呢?上個月還被劫道的打了一頓,那一臉的傷,問他報警了沒他說沒有,因為當時正好頭疼病犯了,整個人迷迷糊糊的,等清醒過來時都記不得發生什麼了……楊老師,你說這得多讓人操心?”
“這個聽起來像是癲癇,”楊一鳴斟酌著說,“不過也可能不是,我畢竟不是學這個的,也就那麼一猜。要真是癲癇,神內的醫生應該早就查出來了。”
“癲癇會頭疼?”
“怎麼說呢,癲癇分很多種。但是有一種精神運動性癲癇發作時會讓人神誌恍惚、行為異常,因為發作時會引起呼吸暫停、腦細胞缺氧,也有可能引起短暫的記憶障礙。”
院長說:“我去跟馮老師說一下,往癲癇這個方向去查一下,或許有用呢。”
楊一鳴點點頭,又把話題扯回來了裝修心理谘詢室上。兩個人你來我往爭論了半天,最終決定由院裏撥出幾千塊錢來裝修,但是為了節省成本就不雇人了,就讓福利院的孩子自己動手,又幹活了又玩了,寓教於樂嘛。
“帶著一群熊孩子裝修,您管這個叫“寓教於樂”,我自己的房間都懶得打掃呢。”楊一鳴在心裏狠狠地給了院長一個大寫的“gun”,但是臉上依然笑得客氣又禮貌:“那就謝謝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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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楊一鳴惦記著丁子木的蛋糕,打算一大早就去福利院食堂蹲點。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他分管的一個中學出了點兒狀況,楊一鳴唉聲歎氣趕過去幹活了。本來想著安撫一個青春期的小姑娘費不了多大的勁,沒想到這事兒還挺麻煩,等他再次奔赴福利院時已經是一個星期以後的事兒了。
丁子木自然是不在的,楊一鳴抱著萬一的希望去食堂了轉了一圈,失望而歸,垂頭喪氣地爬到五樓掏鑰匙開谘詢室的門。
門,被推開,撲麵而來的陽光刺得楊一鳴閉上了眼,等他再度睜開眼睛時,驚呆了。
谘詢室原來是一間大會議室,有個四十來平米,房間向陽,一溜三個大窗戶,采光非常好。一開始是當做資料室用的,後來電腦化辦公,很多資料都掃描後進行數字保存,紙質的檔案密封後都放進密封箱存入了地下室,這間屋子漸漸就空了下來。周沛來了以後做了一個簡單的小隔斷,單獨辟出一間不到十個平米的小辦公區,一套桌椅一個衣櫃,外帶一個小沙發,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