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2 / 3)

“丁奎強?”楊一鳴冷笑一聲,“我都快認不出來了。”

丁子木漠然地說:“他怎麼還活著?”他走了過去,站在丁奎強跟前說:“你想幹嘛?”

丁奎強站直身子,色厲內荏地喊:“你怎麼跟你老子說話呢?”

“別廢話!想幹什麼趕緊說,說完趕緊滾!”

丁奎強似乎是被這句話激怒了,他揚起了右手,可還沒等楊一鳴衝過去,丁子木就掐住了他的手腕:“想打架?”

丁奎強用力扭了扭手腕,依他的力量自然是無法和丁子木抗衡的,兩個人就那麼僵持在了那裏。楊一鳴落後兩步看著這父子倆,他打消了過去解圍的念頭。

丁奎強到底還是放棄了,他狠狠一甩手,甩開了丁子木的鉗製,站穩腳步後上下掃視了一下丁子木,忽然冷笑一聲:“是你讓條子去問我的?”

“是。”

“想知道?”丁奎強咧開一嘴黑黃的牙,笑得猙獰,“給我三十萬。”

“給什麼?”丁子木揚揚嘴角,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贍養費,我是你老子,贍養是你的義務!”

“嗬,你還學會‘贍養義務’這個詞兒了?文化水平見長,看來蹲大獄對你有好處。”丁子木冷嘲熱諷的口吻讓丁奎強有些不安,他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種陌生感。這當然不是丁子木,或者不是丁奎強記憶中的丁子木,對此,楊一鳴感到很驕傲。

“小雜種!”丁奎強咆哮著嚷道,“老子辛辛苦苦生了你養了你,你給老子養老送終是天經地義的!”

“你確定你生了我這個‘小雜種’?”丁子木淡淡地說,“不是吧,我記得我是我媽那個賤貨跟野男人鬼混生下來的野種。”

“野種……老子也養了你那麼多年了……”

“八年。”丁子木打斷丁奎強的話說,“八歲那年養我的是福利院。我未成年,撫養我是你的義務,你先盡撫養我的義務,然後再跟我說贍養的事兒。”

“你賣了老子的房!”

丁子木聳聳肩:“誰讓你進大牢了呢?”

“少廢話!”丁奎強終於不耐煩了,他發現現在的丁子木不僅能打,嘴上更是不饒人,更讓他感到不安的是,丁子木竟然不怕他,不是那種故作強硬,而是真的不怕!其實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個人之所以能鉗製另一個人,依靠的無非就是恐懼或者愛兩種情感。一旦情感的武器失去了效用,那所有的威脅不過是一戳就破的假象而已。

丁奎強咽口吐沫,渾濁的眼睛陰森森地掃過丁子木,落在楊一鳴的身上:“你想知道就給錢,否則別想讓我說一個字,我也不會讓你們有一天好日子過。”

“我沒有錢,有也不會給你。”丁子木微微挪動了一下腳步,擋住了丁奎強的視線,“你最好死了這條心,至於那件事,我總有辦法能從你嘴裏問出來,你信不信?”

丁子木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透著狠厲,每個字都能擦出血絲來,楊一鳴都能從中聽出幾分寒意。他從來沒有看到過丁子木這個樣子,渾身都帶著濃濃的恨意,而丁子木銳利的目光就裹挾著這種恨意狠狠地盯在丁奎強身上,似乎要射出幾個洞來。

丁奎強歪著身子,目光不敢停留在丁子木的臉上,而是繞過丁子木不依不饒地落在楊一鳴的身上。他扯著脖子嚷道:“你信不信我讓你們沒一天好日子過!”頸部幹枯褶皺的表皮薄薄地覆在暴起的血管和青筋上,歇斯底裏地宣示著他的蒼老和無力。

楊一鳴淡淡地說:“不信。”

很快,小區門口就聚集起了一群人,夏天出來遛彎的人很多,大家三五成群地指指點點,丁奎強看到周圍圍觀的人多了,便開始肆無忌憚地犯渾,他佝僂著背,聲淚俱下地說丁子木白眼狼,跟別的男人跑了不養爹。

丁子木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步,拳頭捏得死緊。楊一鳴一把拽住他搖搖頭:“沒有意義,不要理他。”

丁子木深深地看了楊一鳴一眼,固執地又上前一步:“丁奎強,剛從大牢裏出來就安分點兒,好歹等頭發長長點兒再出來敲詐,你這樣不覺得自己太打眼了嗎?”

“哦……”周圍的人紛紛開始關注丁奎強那被刮得幹幹淨淨的頭。

“三月底進去的,”丁子木說,“你瞅瞅你那身衣服,也不怕捂出痱子來。”

大家又開始議論那明顯不合季的衣服。

丁子木說:“我告你一個誹謗你就可以再進去待到冬天了。”

丁奎強胡亂地叫囂著,聲嘶力竭,那副形象讓人無比惡心。

旁邊的楊一鳴配合地掏出手機:“這樣,我撥110報警,是你誹謗勒索尋釁滋事,還是我……嗯,包養你兒子,咱們讓警察來斷。”

丁奎強的聲音忽然小了很多。

丁子木忽然提高嗓門說:“既然警察來了,順便我們再聊聊十四年前的事兒,你看怎麼樣,那算□□還是猥褻?”

丁奎強終於閉上了嘴,他用一種可以稱得上驚恐的目光看著丁子木。在丁奎強看來,十四年前的事兒幾乎是一個把柄,他從來不曾想過有人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大聲地把那個詞說出來,而這個人居然是丁子木!那個隻會嚎啕大哭,永遠蜷縮在牆角的“野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