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不害怕!
一點兒也不害怕!
可是丁奎強怕了,他看著丁子木冰冷而鋒利的目光,看著圍觀者那驚訝、厭惡、好奇、恐懼的目光——怕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地意識到,丁子木不但不怕他,甚至有可能反過來鉗製住他甚至置他於死地。
丁奎強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人,不再是他以為的“丁子木”了。
丁奎強用力推了一把楊一鳴,撞開人群往外走了出去。
圍觀的人繼而把探尋的目光投向丁子木,各種議論紛紛吵吵。
楊一鳴看著丁奎強走遠,轉頭衝圍觀的人說:“行了行了,散了吧,戲演完了。”
大家慢慢地散去。
楊一鳴碰碰丁子木的手臂:“我們回家吧。”
丁子木站在那裏沒有動,過了一會兒,他慢慢地抬起頭,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空說:“楊老師,我真的想殺了他。”
楊一鳴淡淡地說:“要拋屍嗎,我有車。”
丁子木看著他。
楊一鳴很平靜:“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一定會陪著你,你想好了就行。”
***
袁樵在辦公室裏跟丁子木進行了一次開誠布公的談話,他說:“木木,你得明白,我真不是什麼好人。”
“我知道。”丁子木點點頭,“楊老師說過,你是那種以退為進的人,就像現在,你也在以退為進。”
“媽的!”袁樵笑罵一聲,“認識一個二把刀心理醫生真他媽倒黴。”
丁子木說:“不會殃及你嗎?”
“怎麼可能?我這麼雞賊的人。”
丁子木吸口氣,說:“丁奎強,是我的父親,或者說是我名義上的父親,他一直堅稱我是個野種,既然是野種,挨打受罵自然也就是家常便飯,那些我已經不在乎了。至於我母親那個人……這麼說吧,有時候我自己都懷疑我不是丁奎強親生的,當然,事實到底是怎樣的我也已經問不出來了,十四年前我母親就被我父親活活打死了。”
袁樵的臉上很平靜,隻是眉頭皺了起來。
丁子木問:“知道為什麼會打起來嗎?”問完,似乎是怕多耽擱一秒自己就說不下去一樣,丁子木緊跟著就說道:“因為我父親把我賣了抵賭債,賣給一個對小男孩格外有興趣的男人。”
丁子木說完,緊緊地閉上了嘴,臉色鐵青。
袁樵強裝出來的平靜終於碎了,他難以置信地看著丁子木半晌說不出話來。
丁子木慢慢地說:“我看過一本書,書上說忘記過去等於放過自己,但是我不同意,有些事兒我不能也不想忘記。”
袁樵沉默了一會兒,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等到心頭那把怒火燒過去了,他才開口問:“木木,你想讓丁奎強說出那個人是誰,是嗎?”
丁子木點點頭:“該進監獄的進監獄,該下地獄的下地獄。”
兩周後,丁奎強出獄了,劉國強特地給丁子木打電話告訴丁子木,警方會盯著他的。丁子木有點兒擔心在警方的控製之下,袁樵要怎麼做才能問出那個答案來。
袁樵安慰他說黑有黑道,白有白道,那些人總能找到辦法的。
丁子木遲疑了一下說:“袁大哥,那些問題……”
袁樵笑著搖搖手:“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等到時機成熟,那些問題當然會讓你親自去問,放心,我不會再讓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的……楊一鳴知不知道?”
丁子木:“……”
袁樵冷笑一聲:“他肯定是知道了,對吧。”
“袁大哥,他是我的心理谘詢師啊。”
“哼,他還是你老公呢,谘詢師八成就是個幌子,我真應該給丫舉報了。”
丁子木歎口氣:“袁大哥,你這樣……”
袁樵擺擺手:“行了,這事兒就交給我吧。木木,咱倆今天交個實底兒你看怎麼樣?”
丁子木:“我一直說的都是實話。”
袁樵說:“我也沒說假話啊。我是想告訴你,我以前一直很喜歡你,這你是知道的,當然你也不止一次義正辭嚴地拒絕我了,這我也知道。”
丁子木抿抿嘴,剛想說話就被袁樵打斷了:“別說抱歉啊,你又沒欠我錢。我是想告訴你,我這人難得喜歡一個人,一旦喜歡了就一定要得到。”
“啊?”
“當不了戀人就當兄弟,反正你得是我的人。”
“什麼……什麼叫你的人?”
“我的兄弟自然是我的人,反正你也叫了那麼久的袁大哥了。”袁樵說,“我幫你這個忙,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兒嗎?”
“什麼?”
“不許離職,我還是那句話,我不能人財兩空。”袁樵笑著說,“不過我可以答應你,讓你自己去經營分店,我要開個分店。”
丁子木難以置信的看著袁樵,袁樵聳聳肩,一臉的從容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