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奎強已經痛得有些神誌不清了,他徹底鬆開手了,渾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
“嗯,跟你現在的感覺差不多,可能還要更疼一些,畢竟你疼一會兒就可以死了,我可是疼了很多年。”
“我,我,我告訴……告訴你”丁奎強拚著最後點兒力氣書。
大丁鬆開腳,歪著頭看著癱在地上的丁奎強,笑了,他說:“你不懂嗎?我隻想親手弄死你,其他的,我不在乎。”
丁奎強劇烈地喘息著,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大丁,他斷斷續續地說:“你,你,你不是想知道……”
“不想!”大丁打斷他的話,“想知道的那個人不是我,何況他也無所謂了。至於我嘛,弄死你我就知足了。”
丁奎強瞪大眼睛看著大丁,渾濁的眼睛裏全是驚恐,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對方是真的隻想要他的命!
大丁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他慢慢地把手卡在丁奎強的脖子上,漸漸用力,他說:“我不怕死,不知道你怕不怕。”
“洪興達,他叫洪興達!”丁奎強攥著大丁的手腕,擠出了最後幾個字。
大丁依然掐著他的脖子:“跟你說了,我對那個名字沒興趣。”
丁奎強渾濁的眼睛裏,恐懼幾乎要滿溢出來,他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終於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大丁卻慢慢鬆了手,他扶著旁邊的一個大木箱子站起來,嫌棄的用腳尖踢踢躺在地上的丁奎強,小聲說:“最後再讓你小子一次吧。”然後轉過身往楊一鳴的方向走了過去。
楊一鳴在他轉身的一瞬間就跑了過去,大丁走著走著就開始打晃,楊一鳴加緊了腳步在他倒下的一瞬間抱住了他。
“丁子木!”楊一鳴大喊一聲,聲音在空蕩蕩的倉庫裏形成了巨大的回響,門口的袁樵撞開門就衝了進來。
大丁攥緊楊一鳴的衣領,貪婪地盯著他,不管楊一鳴問什麼隻是一言不發地盯著他。
“你怎麼了?”楊一鳴顧不上大丁的眼神,著急的翻看他的身上,就怕受傷。
“洪興達。”大丁說,“他叫洪興達,以前住南嶺洪家溝。”
“你怎麼樣?”楊一鳴的注意力全在大丁身上,大丁臉色慘白,氣息都很弱。倒是旁邊的袁樵說:“有名字就好辦,肯定能抓住他。”
“我沒事。”大丁抓住楊一鳴的手腕搖搖頭,“楊一鳴,我到底還是留了他一條命。”
楊一鳴聽到大丁叫的是自己的名字,猛地瞪大眼睛看著大丁:“你……”
“這種事我來就行,”大丁露出輕蔑地笑,“他能問出個屁來。”
“嗄?”袁樵楞了一下。
“沒說你。”大丁冷淡地丟下一句,連眼神都不往袁樵那邊瞟一下。
楊一鳴讓大丁靠在自己身上以便坐得更舒服些,他焦急地問:“那你現在怎麼樣?哪裏難受?”
“擔心我?”大丁笑一下,“別嘰嘰喳喳的,娘們似的。”
“行,我不娘們,那你有本事也別跟個娘兒們似的動不動就臉色煞白地暈啊。”楊一鳴氣結地說。
“我啊,”大丁鬆開揪著楊一鳴領子的手,摸了一下他的臉,“我以後再也不會暈了。”
“你什麼意思?”楊一鳴從大丁的語氣裏聽了出一些不對勁兒,他警告地說,“你想幹嘛,你別亂來。”
“我要想亂來,你管得了嗎?”大丁嗤笑一聲,“你看好那個笨蛋就行,不用管我。”
“你……”
“行了楊一鳴,”大丁喘口氣,說,“我懶得聽你那些大道理,這輩子我隻聽我自己的,臨了臨了,你能讓我清靜點兒嗎?”
“大丁!”楊一鳴顧不得在旁邊已經聽傻了的袁樵,低吼道:“你不能這麼做,他會傷心的。”
“你會嗎?”
“會。”
“別瞎扯了,你有什麼好傷心的?”大丁冷笑一聲,“甭管怎麼著,最後不都得走到這一步嗎?早一天晚一天有區別?虛偽!”
“……”楊一鳴覺得自己在大丁麵前完全是赤|裸裸的一個詞——虛偽!
楊一鳴啞口無言的時候,袁樵終於找到了插嘴的空間:“木木,你怎樣?你這是……說的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大丁淡淡地說,“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不過……還是謝謝你吧。”這個“謝”字說的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木木?”袁樵震驚得無以複加,隻是喃喃地說,“我覺得你……不太像我認識的那個丁子木。”
大丁一扯嘴角:“也許,你從來就不認識真正的丁子木。”
說完,大丁閉了一下眼,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不過我走了沒準兒你就認識他了。”
“去哪兒?我說了你別亂來。”楊一鳴收緊一下手臂,心裏一沉——“當副人格主觀認為自己死亡時,他就有可能消亡”書上的話立刻浮上心頭。
“以後再也不會亂來了,我來都不會來了。”大丁說,“你看,我都學會說冷笑話了。”
“大丁!”楊一鳴的眼眶通紅,他覺得心裏梗著好大一塊,堵得他幾乎窒息。
“噓,”大丁豎起一根食指在嘴唇前,“別嚷,我不想讓他聽見,以後也不用知道。壓住他太難了,真的,現在我已經壓不住他了,本來一開始就不想讓他出麵的,但是我壓不住他,要不是那個老混蛋給他一棍子……不過還好,以後也不用壓了。”
大丁微微喘口氣,繼續說:“你記住了,那個名字是袁老板問出來的,不要告訴他這些。就這樣吧,這樣很好,我們互不相欠。”大丁盯著楊一鳴的嘴唇,再摸摸自己的唇,輕輕地說,“我們互不相欠,謝謝你。”
說完,他忽然閉上眼癱軟在楊一鳴懷裏。
“大丁!”楊一鳴徒勞地大吼一聲,倉庫裏隻有一聲聲回響“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