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子被怪魚那麼大力一甩，受了重傷，根本動彈不得，見怪魚又朝他飛來，長大了血盆大口，幾乎是魂飛魄散，趕忙大喊道：“師傅，我錯了，放過我吧……啊！”
一聲慘叫。
陳沐沐抬眼朝發生處看去，卻隻看到怪魚一仰頭，將最後一雙腳吞進嘴巴裏。
……這是一條食人魚。
陳沐沐感慨道，幸好她跟陸堯堅持，不然瀟湘子的情況，應該也是她的情況吧。
有參照物和前車之鑒，永遠最能震懾人心。
風靈惜見瀟湘子死得那麼慘，哪裏還敢戀戰，身子一躍，朝台階下跑去。
陸堯眼睛眨都不眨：“一個不留。”
怪魚得令，翅膀一扇，朝風靈惜追了過去。
兩條腿當然跑不過有翅膀的，眼看怪魚越來越近，馬上就追上了，風靈惜突然回眸，對台階上的陳沐沐和陸堯怪異一笑。
“我沒有輸，黃泉下等著你們！”
話音剛落，人便被怪魚一口吞下。
“這……”陳沐沐看著眼前一幕，心有戚戚然。
這一切動作都太快，她根本都來不及阻止，就已經發生了。
瀟湘子喂魚，死無葬身之地她不可惜，但風靈惜，畢竟是她曾經的朋友，落得如此下場……
好吧，風靈惜死，總好過她和陸堯死。
其心不純，背叛了她，死了也好，雖然有些可歎，卻也沒有別的選擇。
這世道，尚且死道友不死貧道，何況死的是對自己這邊不利的敵人，有什麼可惜的。
陳沐沐歎口氣，將自己複雜的心思壓了下去。
隻不過她那口氣還沒歎完，花海突然起了一把大火。
那花海也不知道是什麼質材，竟然比油和酒更易燃燒，剛沾了點邊，就牽一發而動全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蔓延，不過咽口水的瞬間，就已經被一把火燒得幹幹淨淨。
“媽呀。”蔚為壯觀的場麵，讓陳沐沐目瞪口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哭笑不得看向陸堯，“那都是些什麼花，你養的也太偷工減料了吧？”
剛剛還厲害到讓秦天養損兵折將的花海，居然就這樣被一把火給燒沒了。
一把火。
隻是一把火。
眨眼就沒了。
說出去都沒人信。
但偏偏的，她就這樣親眼看到了。
傳說中的水貨，都不過如此。
秦天養扯了扯唇，吃力從依靠的石頭上站起來，說道：“是剛剛風靈惜動的手腳。”
他指著台階下，“哪裏原是有機關的。”
陳沐沐：“……”
難怪之前風靈惜跑得那麼麻利，而且死之前說的話還很詭異。
原來早就存有了拖他們下水的念頭。
歎口氣，“那現在怎麼辦？”
花海沒了，秦天養的人應該馬上就追過來了。
他們根本躲不過去。
陸堯身子這麼虛，而她……戰鬥力並不神話。
“找別的地道，走吧。”
陳沐沐如此建議。
陸堯搖搖頭，輕笑：“來不及了。”
將她拉到身邊，看著會飛的魚一口一個加大尾巴橫掃攔堵從燒焦花海衝過來的秦天養帶來的人，眸色深深。“陳沐沐，約莫這一次，你要跟我一起死了，怕不怕？”
“那就死吧。”陳沐沐也認命了。
掃一眼那燒焦花海，大魚正在跟人群鬥，一開始還占盡上風，但時間一長，大魚不過是低智商的動物，而它麵對的是一群經曆過千百次戰鬥的精銳。
結局不言而喻，遲早而已。
“你不怕了，不遺憾了？”陸堯垂眸，笑得妖孽無比看著她問。
“……人生自古誰無死，能跟你死在一起，也不孤單。”陳沐沐說道。
“所以你，其實是愛我的吧？”陸堯問道，眸光晶亮。
“噗，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問這種問題。”陳沐沐哭笑不得。
“正因為要死了，要從人間消散了，所以心裏有結，不解不快。”陸堯定定看著她，“沐沐， 都到這個時候了，我們一起死，你還要遮掩自己的心意麼？”
遮掩自己的心意？
陳沐沐垂眸，默了少許。
“我也不知道，我沒愛過人。”
見陸堯眸色黯淡，不知道怎麼的，腦中閃過一道白光，有些話都沒有經過大腦，就那樣說了出來。
“不過我知道，跟你一起死，我並不委屈，是願意的。”
“那便夠了。”陸堯輕笑著，眸光在碧綠色池水反光映襯下，堪比天上星子，美得叫人恍惚了神智，陳沐沐有些呆，心頭有什麼飛快閃過，而後篤定下來。
“嗯，我們一起死。”
“但我舍不得呢。”陸堯說著，倏忽側身將她拉入懷中，將她身子給抱緊了。
那力道，勒得陳沐沐骨頭都疼。
於是，連身子的猛然一顫，她也感受得分外清晰。
瞳孔放大，朝陸堯身後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