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名字也取了,紀韶後麵的尾巴還在。

“我說,”紀韶厭煩的挑高了眉毛,“你到底有完沒完?”

平時崔鈺跟著他,大概是習慣了,沒覺得有什麼,現在這個頂著柳晨的臉,讓他渾身不自在。

石崇源一聲不吭。

紀韶一拳頭砸在棉花上。

有個男的路過,看神經病似的看了眼紀韶,然後加快腳步,生怕紀韶突然發病。

紀韶,“……”

他雙手插兜,眉眼收在帽簷下,迎著小雪花走,步伐很快,懶的再說一個字。

鬼一個見一個,紀韶算是看開了。

這回是白無常,再等等,估計什麼黑無常,判官,閻王也不遠了。

他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有自知之明,清楚哪些能管的了,哪些管不了。

石崇源抬頭看著漫天飄飛的雪花,有幾片落在他的鼻子上,眼睫上,越來越多,他就那麼仰著頭,任由雪花鋪滿,融化,卻始終感覺不到寒冷。

幾年前,他遇到一個老人,要他在這裏等一個人,說能幫他。

石崇源望著快走出小區大門的少年,那個應該就是了。

一個普通人怎麼可能看到他這個死了很久的人,不害怕,更不慌不忙。

而且剛才那男的在對著少年時,態度和言語間分明是有幾分對待老朋友的意味,但又並不過於熟絡,似乎是有所忌憚。

石崇源收回目光,他已經死了,不指望再有什麼奇遇,能起死回生什麼的,唯一想弄明白的是一直困擾他的那些畫麵。

像地府,可他還沒能進去過。

“石崇源……”

默默念了一遍屬於自己的名字,石崇源回頭看背後的樓房,停在五樓位置。

陳玉和柳東祥對他而言,現在隻不過是陌生人。

包括和他一脈的柳晨,一副皮囊罷了,他想撕掉,隨時都可以。

石崇源無意義的笑了一下,當初,陳玉死的時候他跟著的,也在那輛車上,但他沒有做什麼,生死都是命定。

就像他,被陳玉和柳東祥拋棄,選擇柳晨,甚至為了柳晨,聽信他人所說,將他還是嬰兒時期的屍體封在棺材裏,作法試圖更改,延長柳晨的命。

石崇源心想,命哪是想改就可以改的。

他再去看,小區門口已經看不到人了。

紀韶穿過馬路,走進一家麵館,點了碗胡辣湯,兩個膜,在柳晨家沒吃幾口,肚子裏也沒什麼油水。

百般聊懶之際,他支著下巴漫不經心的打量,這家麵館規模不大,櫃台老板娘是個保養很不錯的中年婦人,手上的翡翠鐲子隨著她撩頭發往胳膊上一滑,晶瑩剔透。

這會是飯點,七八張桌子上都坐了人,在那有說有笑,旁邊一桌是幾個年輕人,憤憤不平的說加班沒工資,老板小氣,紀韶懶散的去看外麵,雪花飛揚,行人頻頻在街頭逗留,並沒有因為天氣減少。

隔壁一家賣男士t恤的店裏開著大喇叭,慷慨激昂的喊,“全場隻要20,通通20,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那音量將雪天街頭渲染的更加嘈雜。

人潮湧動,向四岔路口分散,他看到有個小女孩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什麼。

紀韶填飽肚子出去,小女孩還蹲在那個位置,雪花落了一身,他路過的時候隨口問,“小妹妹,你在找什麼?”

小女孩抬頭,仰起一張血淋淋的臉,難過的說,“大哥哥,我在找我的頭皮,缺了一塊呢,你能不能幫幫我?”

紀韶如置冰窖。

他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從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石崇源身體裏穿過去。

紀韶,“……”

石崇源說,“幾年前,這裏發生了一個事故,她的奶奶推她過馬路時被車子撞了,差了塊頭皮,不能去投胎。”

小女孩的哭聲傳來,她小聲的抽泣,那聲音卻蓋過了喧囂的一切。

石崇源對紀韶說,“我看不見頭皮的位置。”

見他看著自己,紀韶煩躁的低吼,“那我就能看見了?”

石崇源又不說話了,他的眼神裏意思明了。

紀韶掃了眼地上的小女孩,咬了咬牙,他盯著地麵,左右前後看看,都過了幾年了,頭皮還不早就被踩沒了。

腦子裏忽然出現一個場景。

兩三歲的小女孩坐在紅色小推車裏,後麵的老人推著她穿馬路,一輛汽車橫向行駛過來,老人和小推車都被撞飛。

老人試圖爬起來,小女孩摔在花壇另一邊的馬路上,這時,剛好有大卡車過來,從她頭上壓過去,麵目全非。

紀韶僵杵在原地。

許久,他伸手狠狠抹了把臉,心髒劇烈跳動。

石崇源的餘光一直觀察著紀韶,他確定對方是看到了什麼,而那些是隻有對方能看到的。

“那邊。”

紀韶看向花壇,說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