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嚇得手中的醫書都掉了,瞪大眼睛看著青竹,“你……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他方才自言自語的話不知道被聽去了多少,青竹忠誠於顧明珠,知道了此事,肯定忍不住稟報給顧明珠。
“就在剛才啊。”
青竹走過來,將籃子放到桌子上,熟絡的把裏麵酒菜給拿出來。
“老人家,若有什麼煩心事可以跟我說一說啊!實在不成可以告訴小姐,小姐一定會為您解決的。”青竹笑了笑,在她眼裏自家小姐跟神邸一樣,沒有什麼是小姐做不到的。
鬼醫聽到後連連搖頭,這件事情可不能告訴他那個傻徒兒。
他撿起醫書放到一旁,走過去坐下,拿起筷子嚐了幾口小菜,點了點頭,“不錯不錯,你這丫頭手藝是越發精進了!日後誰要是娶了你,可有福了。”
“老人家,您說哪兒的話……”
青竹不好意思,給鬼醫倒了一杯酒。
鬼醫越覺得此想法可行,不禁撫著胡須,點了點頭,“老夫還有個徒弟,外貌俊朗,溫爾儒雅,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人。你若是嫁給他,定然不會吃苦。”
“……”
“容我想想,我那徒兒現在不在京城,應該是在徐州……”
“老人家,酒壺就放這兒了!您慢慢喝,我……我突然想起小姐吩咐的事情,先退下了!”青竹生怕鬼醫再說出點什麼,急忙離開。
她從小侍奉在小姐身邊,根本沒想過嫁人。
若是可以,想一輩子留在小姐身邊。
鬼醫看著匆忙離去的青竹,不禁搖了搖頭,“這小丫頭,年紀還是太小了……要是再大些就要急著嫁人嘍。”
他嚐了一口菜,色香味俱全,比喬府的廚子做出來的要美味多了。
“真是不錯。”
鬼醫等吃飽喝足,就提著箱子向外走去,這是他幾日來第一次走出門。
他的目光凝重,明顯是在思慮著什麼。
青竹走過去提籃子的時候,沒看到鬼醫身影,不禁問道:“老人家出門了?”
“是啊,不久前剛剛離府呢。”
……
鬼醫車輕路熟的向巷子拐角走去,拐角停著一輛馬車,由福伯親自駕車。看到鬼醫前來,微微一笑,“您來了。”
“走吧。”
鬼醫乘上馬車,放下車簾,沒有向外探去。
福伯點了點頭,拉住韁繩,駕了一聲,馬車開始向前行駛而去。
福伯所購置下來的宅院偏遠,需要駕馬車行駛出一段時間才行。馬車裏,鬼醫坐的端正,麵色凝重。
一刻鍾後,馬車緩緩停下。
福伯迎鬼醫走進宅子裏,開口道:“您寫下的藥方,我已經照著抓藥讓家弟服下了,但服用了幾天還不見效……這……”
“我知道。”鬼醫點了點頭,“撞到頭腦,腦子裏有淤血,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治好的。”
“自然自然。”福伯恭敬的點了點頭,他也沒有要抱怨的心思,隻要鬼醫肯出手醫治,就是極好的。
鬼醫走進屋子裏。
男子依舊木訥的坐在原地,有人進來也沒有反應。
他走過去照常把脈,然後看了眼麵色,經絡。凝重的道:“今日我會用新法子,除了讓他喝下湯藥,還會施針,活血化瘀,把淤積的血給引導出來。”
“施針?”福伯一怔。
“銀針我已經帶來了,你拿個油燈點燃,需要燒燒銀針。”
“……”福伯看了眼男子,男子平靜,沒有任何反應。
福伯點了點頭,道:“就按著您的意思來,我這就去拿油燈!”說完,就轉身出去拿油燈。
鬼醫坐到椅子上,認真看著男子,道:“不管你是不是裴琅,我也會盡心盡力的醫治你,定然會把你治好。我那傻徒兒,到現在還苦苦等著你回來……前些日子喬少爺勸她回江南都沒有聽,她還深信著你沒有死。”
說到這裏,他不禁歎了口氣。
“若你真是裴琅……那該有多好。”
鬼醫直直的盯著男子,想要從他的細微神色中看出些什麼,但男子不為所動,目光空洞,沒有任何反應。
一個人就算是再偽裝,也裝作不成現在這個樣子。
他真的是癡呆了。
“……”鬼醫無奈,轉身去取箱子裏的銀針。
在他轉過身的刹那,男子的睫毛微微發顫,眸子垂下,明顯是黯然傷神。
“油燈取來了!”
福伯走進來,點起油燈。
鬼醫拿出一根細長的銀針,仔細的在火上烤了烤,隨即起身,在男子的頭頂上摸索著,找出相應穴道,開始把針緩慢的刺進去。
銀針細長,刺進去的時候必定會有痛楚,男子麵色平靜,好似感覺不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