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池嗯了一聲,敬文斌閉上了眼睛,深深呼吸,又長長呼氣,說著:“我自己用不覺得,你用起來怎麼就這麼好聞。”說完也就不提旁的話了,像是真的不過是想趟一會。
晉池生物鍾很準時,在山裏養出來的好習慣,早早睡,早早醒,醒了就睡不著了,他安靜地躺在床上,將就著敬文斌,直到他又睡了個回籠覺起床,敬文斌洗漱後叫晉池跟他一起去單位的餐廳吃飯,晉池婉拒,說想出去溜溜,在街上吃。敬文斌順著他,說了幾個特色早點的名字,早晨還有會議,他沒逗留,去上班了。
晉池真的在路邊的早餐鋪子上點了那幾個特色早點,味道不錯,挺清淡,分量挺大,吃了都吃不下中午飯的感覺,填飽肚子,晉池去看了看小土狗的情況,確認沒什麼大事之後,繼續上街上溜達,溜達著溜達著,到了一家電影院門口。
他看到了許晉城的海報,晉池去買了票。
電影不是很上座,排片不多,坐席上觀影的人也寥寥無幾,這是許晉城這幾年著急忙慌趕拍出來的一部,不是男一號,許晉城在裏麵給個男新人搭戲,相比以前的作品,平淡無奇,乏善可陳。晉池並不在乎,他隻是想看看許晉城,想透過戲裝和化妝看看許晉城最近過得怎麼樣。
晉池買了全天的場,一直看到晚上,中午敬文斌來電話,晉池也沒看到,看到的時候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他也沒撥打回去,隻是發了個短信說還在逛街。敬文斌很忙,晉池也不想讓他工作分心。
對於晉池來說,城裏有兩點比山裏好,有寵物醫院,有電影院。
從電影院裏出來,已經是華燈初上,他看電影看得眼睛有點晃,他腦子裏全是戲裏許晉城的臉,有點冷,有點木,仿佛是一個陌生人,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了。
晉池突然發現自己也許很快就記不起許晉城原本的樣子了,他站在電影院門外的那一刻,特別想見一眼許晉城,特別想看看他跟從前別無二致的笑容。
可是哪裏會有別無二致這件事呢?
怎麼可能有呢。
晉池沒乘車,走了一個多小時,走回了敬文斌的住處,時間已經九點多了,屋裏還是黑的,敬文斌明顯還沒回來。晉池有點累,沒幹別的,直接上床睡了,睡前想著明天大概就能把小土狗接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深夜的幾點,晉池被身上沉甸甸的重壓弄醒,是一身酒氣的敬文斌。敬文斌抱著晉池,輕輕親了幾下,晉池拉開床頭燈,說著:“喝酒了?去洗洗吧。”
敬文斌抱著他不動,說著:“讓我抱會,解解饞也行,你就磨我吧,看著我對你有耐性,可勁兒磨。”
晉池身體一僵,沉默片刻,說著:“你做吧。”
敬文斌也是沉默,隻是摟抱得更緊,末了笑了一聲,說著:“都到這份上了,行,叫你好好記著誰是你男人。”
關於那天晚上的記憶,晉池隻記住了疼,無邊無盡,幾乎是難以承受的疼。他不知道敬文斌是不是故意的,還是喝多了就沒把控力道,晉池渾身被揉捏得像是在被淩遲,疼得發抖打顫,可敬文斌不會停止,晉池也沒有阻拒。
晉池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破罐子破摔?他沒那麼頹廢,他潛意識裏覺得麻煩敬文斌這麼長時間,對方幫了很多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不是嗎,他總得付出點什麼。晉池做慣了生意人,比誰都懂投入和產出,他覺得與其說讓敬文斌爽,不如說是自己心裏圖個痛快,他不想欠誰的。
就是疼,超乎想象的疼。
隔天清晨,時間還很早,敬文斌還是沉睡的時候,晉池輕手輕腳起身,穿上衣服後快速離開了這裏,像逃跑一樣。
寵物醫院還沒有開門,晉池渾身一陣冷一陣熱,他坐在門口台階上,等著醫院開門後把小土狗接走。晉池有點想快點回到自己的山裏,想牽著小土狗到後山上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小土狗恢複得不錯,見著晉池黑亮著眼睛搖著尾巴一個勁兒撒歡,晉池心情好了很多,付完診療費,也沒多少錢了,隻能輾轉到客運站坐客車,司機也是山裏出來的人,聽說是花圃那家的狗,就讓上了車,還交給晉池好多土方子,晉池禮貌地笑著聽,身上卻難受得要死,山路顛簸,總是看不到頭,也真是啞巴吃黃連。
好歹到了山腳下,晉池已經臉色蠟黃,他到花圃主人家討了口水喝,都是熟人,他實在走不到山上房子了,幹脆就在花圃主人家裏歇息了一天,女主人見他臉色差,還給煮了雞絲白粥,晉池傍晚的時候覺得有點力氣了,就帶著小土狗一起回去了。
別墅裏麵竟然開著燈,晉池有些意外,打開門一看,竟然是敬文斌坐在客廳沙發裏,茶幾的煙灰缸裏已經落滿了煙蒂,敬文斌看到晉池也有些意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晉池讓小土狗去院子裏玩,打開了房間窗戶,開口道:“你怎麼來了?今天工作不忙嗎?”
敬文斌苦笑了一下,說道:“我以為你走了。”
晉池也笑了笑,說著:“我能去哪兒?身上不太舒服,坐車回來在花圃那邊歇息了一天。”
敬文斌說道:“你把票根落在我那裏了。你再電影院待了一天嗎?為了看許晉城。”
“打發時間。”晉池不太喜歡敬文斌問這些事,他覺得對方有點越線過界了。
敬文斌把幾張票根放在桌子上,說著:“我最近,經常想起來小迪說過的一些話,以前不信,覺得他說得有些矯情,跟你相處了這段時間,我倒是願意相信了。小迪說,他總覺得像是橫插在你跟許晉城之間的罪人,你們那麼在乎對方,應該在一起。我現在也是這種感覺,自己像是壞人、罪人,棒打鴛鴦,把你跟許晉城分開了,你既然那麼愛,就回去找他吧,一輩子那麼長,耽誤幾年,不算什麼。”
晉池的手還放著窗戶框子上,窗戶也才打開了一半,他低聲念叨著:“一輩子那麼長,耽誤幾年,不算什麼。”念叨了兩遍,晉池抬起頭,看向敬文斌,說著:“你願意讓我走?”
敬文斌苦笑,道:“你還真當欠我債了?你是自由人,願意去哪就去哪,需要我幫助就說。”說完,從沙發上站起來,又道:“甭自己難為自己,有那麼多路可以選,沒必要非得委曲求全,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敬文斌說完,沒有逗留,離開了。
晉池晚上發了高燒,吃了點藥,退燒時候發了大汗,折騰一晚上,又瘦了不少,第二天早晨,他去花圃主人家,坐了去城裏送花的車,顛顛簸簸到了火車站,買了一張票。
在候客大廳等待的時候,晉池揣著票,到了檢票口旁邊的一個小咖啡店裏。
一坐就是一天,早就錯過了買的那趟火車。
他不知道該不該回去。
鄰桌有個女孩,竟然也枯坐了一天,晉池去買了杯熱可可,送給女孩,沒問什麼。女孩臉色發白,衝晉池一笑,坐了過來,說著:“你怎麼也沒走。”
“你呢?”晉池拿出自己的車票,無奈地看了看。
女孩倒是挺瀟灑,將自己的票撕碎,說著:“今天我男朋友結婚,哦,不對,是前男友,我們一起走過十年,然後,然後他跟別的女人結婚了,今天的婚禮很熱鬧,朋友圈都在刷,婚紗是我看好的那家店,酒店也是我喜歡的那家,什麼都沒換,就是新娘換了,夠不夠虐心?你呢?比我還慘嗎?”
晉池笑笑,又給女孩要了幾塊蛋糕,說著:“嗯,更慘,比你慘很多。”
女孩笑笑,說道:“帥哥,算了,咱看開點吧,不就是一個十年嘛,我還有更好的十年呢,留給更好的男人,渣男什麼的,就去禍禍別人吧。你看,我今天不是遇到好心人請我喝飲料,還吃蛋糕了嘛,吃甜的心情好,我現在心情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