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心頭那是驚濤駭浪啊!
你們孤男寡女的,出去看什麼?
地裏的蘿卜都快拔沒了!有什麼好看的!
柳三升,給爺回屋呆著!
但盡管心頭千萬震撼,二狗子表麵還是無比淡漠,絲毫看不出他此時活躍的內心活動,甚至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便將目光放回了案板之上。
他‘恩’了一聲,繼續低頭切菜,似乎是未曾看見柳三升一般。
但等得柳三升和衛瑾離去之後,他的目光卻不禁追隨著兩人去了。
二狗子心裏可是著急了,像貓抓似的,特別是看見他們一前一後,有說有笑地往外頭走去了,連個丫頭都未曾帶。
南極探頭探腦地看著,等那兩人走遠了,才怨念地道:“哼,才好一會兒,連稱呼都變了,還衛大哥!”
“那小白臉不知道是給柳姑娘灌了什麼**湯了。”
二狗子沒有說話,等到柳三升的身影不見了,才又低頭切菜,但心思已經不知道飄忽去了何處了。
南極一直在二狗子身邊碎碎念著,但二狗子卻出乎意料的沉默著,繼續低頭切菜。
足足過了一刻鍾的時間,對於二狗子來說,卻似乎是一個世紀這麼長。
這麼長的時間了,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他起碼還能裝出個沉得住氣的樣子來,但是南極卻住不住了,“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回來,那蘿卜有什麼好看的!”
“難不成那小白臉另有企圖?”
“頭兒,我去把柳姑娘叫回來!堅決不能讓她和那個小白臉在一起。”
南極撂下菜刀,便飛奔而去,還回頭對二狗子道:“我就說你找她有事。”
二狗子想阻止也來不及了,那南極眨眼便翻過了山坡沒影兒了,那輕功不是白練的。
二狗子心頭七上八下的,北極在一邊看了直歎氣,二狗子還是在切菜,但心早已經飛了出去,哪裏靜得下心來。
話說,那蘿卜到底有什麼好看的?
都快要謝世!
又話說,那一男一女就這麼出去,也不知道會幹些什麼?
難不成?
突聽得北極低聲輕咳:“頭兒,您的手——”
浮想翩翩憂心忡忡的二狗子低頭,便看見那案板之上,一片血淋淋,自己的手指被切掉了一大塊肉。
他這才感受到了鑽心的疼!
那一邊,柳三升正給衛瑾指自己的田地。
“你看,那邊,這邊,這上百畝地都是我的,來年我準備多種些番瓜,當然菜還是要種的,你那裏需要哪些菜,我多種一些。”
衛瑾看那依舊青蔥的地,讚賞地笑道:“沒想到,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你已經成了大地主了。”
柳三升頗為不好意思,“這還要承蒙衛大哥您的照顧啊!”
衛瑾看那田地,“明年我的生意還要擴大,你這兒的菜定要多種,若是我那酒樓要不完,我也替你找商家。”
說到這個,柳三升忙道:“衛大哥可認識一些相熟的番邦商人,我準備明年多引進一些番邦的蔬菜和水果,就如番瓜這般的。”
衛瑾道:“那涼州城是海路而來的番邦商人必經的城池,涼州城之中每年春天都有許多番邦商人路過,也有駐守在此地的,家父倒也認識一兩個,若是你需要,明年我讓家父為你引薦。”
柳三升大喜,但衛瑾卻有些憂慮:“那番邦商人倒是經常來賣些番邦的種子,隻是我中原之地的氣候似乎是不合適,好些都種不出來。”
“那倒是沒什麼,我定能種出來。”柳三升信誓旦旦,“等明年夏收的時候,你那吉祥酒樓之中,必然要多幾個番邦菜了。”
兩人相談甚歡,迎麵一陣冷風吹來,柳三升還在病中,經不住打了個顫抖,衛瑾忙將那鬥篷帽子給她戴上,還關切道:“我們還是回去吧,你還在病中,如何能吹風,身體要緊。”
南極趕來的時候,正看見這親昵的一幕,頓時火冒三丈——那小白臉果然趁二狗子不在勾引柳三升。
這還了得了!
“老板!”南極急匆匆趕來,打斷了那氣氛,道:“頭兒找你有事,快去,他好像很急的模樣。”
見他那著急的模樣,柳三升也隻得和衛瑾一道回了宅子。
馬上就要開飯了,桌椅都擺好了,前頭一片忙碌,二狗子卻在自己的房間之中,正用紗布將自己那受傷的手指纏繞起來。
方才神遊天外,沒留意手下,那指尖被菜刀切了好大一個口子,一塊皮肉將掉不掉,二狗子索性將那快皮肉一並給拔了下來,指尖之上血肉模糊的一片,煞是嚇人。
他傷在手上,也不好上線,正笨拙地給手指纏紗布,這個時候,柳三升便進來了。
“二狗,你怎麼了——”待看見他那血肉模糊的指頭,柳三升大吃一驚,忙上前來,見那手指掉了一層皮,心疼道:“怎麼這麼不小心。”
“對不起。”二狗子低聲道,“今日本該是大喜的日子……”
大喜日子,見血那是極端不吉利的。
“說什麼傻話!”柳三升嚴肅地將他打斷了,接過了那紗布來,親自給他包紮傷口,“以後可要小心一點,看準了再下刀。”
二狗子不說話了,但心中卻是偷偷地樂著,一聽說是自己的事情,她便趕回來了,說明她心中,自己的分量似乎比那衛瑾大得多了。
這點傷口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的,以往征戰沙場,浴血奮戰,負傷已成了家常便飯,但是此時柳三升那櫻桃小嘴兒往那傷口之上一吹氣,他似乎覺得都快疼出淚來了。
二狗子‘負傷’,柳三升便沒有讓他再奔波,讓他休息幾日,他最近時間也是夠忙的,若不是有他幫忙,柳三升也不會這般清閑。
衛瑾好不容易才來這小山村一次,柳三升便讓他在宅子裏留宿一晚,衛瑾也欣然答應了。
南極可是慌了,趁著無人的時候又在二狗子耳邊嘀嘀咕咕,“看他答應得這麼勤快,一定是蓄謀已久!”
“柳姑娘危險了,危險了。”
南極著急,二狗子心頭更急,麵上卻不動聲色,但柳三升在的地方一定有他,就算什麼都不做也要默默地跟在身邊。
吃飯的時候,眾人坐的是那八人桌,四四方方,兩人一個板凳,瞅著柳三升坐下了,二狗子忙在她身邊一屁股坐下了,生怕那衛瑾搶了柳三升身邊的位置。
席間,衛瑾一直在和柳三升說話,說那關於來年種菜的事情,若是以往的話,二狗子會保持沉默,但今日,二狗子卻是健談得多了,時常打個岔,插個嘴,強行加入了他們的熱烈討論。
二狗子以前也是個人物,現在依舊是個人物,隻是以往他一心想過平庸的生活,而選擇了閉嘴讓自己平庸,但現在柳三升的身邊出現了一個比平庸的自己看優秀得多的人是,他慌了,恨不得立馬撕了自己這個平庸的表象,讓柳三升看見自己的閃光之處。
衛瑾不禁對二狗子刮目相看,從前他認為二狗子隻是一般的莽夫而已,但那日的蘿卜節之後,他便發現,這二狗子的能力不俗,一個山野村夫能有這般的能力,也是少見。
便與他多說了幾句話,隻是不知道為何,與二狗子說話的時候,總自己渾身的汗毛總是莫名其妙地往上豎,好似被什麼毒蛇盯上了似的……
晚間,宴席總算是結束了,村民們收拾了東西,便也三三兩兩的回去了,衛瑾喝了一點酒有些微醉,柳三升安排他進了客房之中去休息。
宅子裏一片忙碌,那下午才回來的柳蓉聽說衛瑾被安排進了客房之中,眼珠一轉轉,趁著眾人忙碌的時候,悄悄地溜進了衛瑾所在的客房之中。
可是不巧,正被那‘監視’衛瑾的南極瞧見了。
南極自從見衛瑾進了客房之中,便目露凶光,一直緊盯著,想著用點什麼手段去整整他,或者是怕他趁著酒醉摸進柳三升的院兒裏欲行不軌,正看見那柳蓉偷偷地溜進了衛瑾的房間之中。
那柳蓉想幹什麼,南極自然是知道。
那衛瑾微醉,或許精蟲一上腦,將那柳蓉當成柳三升給猥褻了,那個時候,木已成舟,衛瑾賴不掉,柳蓉可就算是爬上枝頭做鳳凰了。
她想得倒是美,如此,柳三升和衛瑾之間算是完全沒可能了。
南極馬上便報告了二狗子知曉,還道:“頭兒,不如就讓那柳蓉去吧,之後那小白臉就沒辦法勾引柳姑娘了。”
二狗子聽南極慫恿,也有這麼一絲的心動,柳三升時常將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理論掛在嘴邊,今晚那衛瑾和柳蓉成了,衛瑾肯定就是沒機會了。
但經過了一彈指時間的‘深思熟慮’之後,二狗子沉聲道:“不妥,衛瑾是三升的重要合作夥伴,若是那柳蓉進了衛家門,難保不會吹枕邊風壞三升的生意。”
當即便報告給了柳三升知道。
柳三升知曉了這事情,想起今日之事,不由得勾勾唇:“她倒是好算計。”
當即領了人去,往衛瑾的客房去了,可是卻輕手輕腳的,那屋子已經熄燈了,黑乎乎一片,從柳蓉進去到現在不過也隻有一小會兒的時間,她還成不了事情。
蘇鸞鳳在那門口悄悄地看了一眼,對柳三升點點頭,眼中帶著狡黠。
柳三升身邊站著南極北極二狗子三人,南極北極手中各自拎著一個爛醉的粗莽醜大漢,是柳三的遠方親戚,按輩分還都是舅公,今晚便要留宿在這宅子裏。
她勾勾唇,故意大聲道:“二狗子,去叫衛老板起床換個房間。”
“好的。”二狗子朗聲道。
那屋中正在脫衣服的柳蓉嚇了一跳,衛瑾在床上睡得香,完全沒有醒來的趨勢,這不礙事,等她把衣服脫了,再把衛瑾的衣服脫了,自己往那懷中一睡,明早由不得衛瑾耍賴。
未料自己的衣服還沒脫完,柳三升便來了。
聽那聲音分明就在門口了。
柳蓉慌慌張張,撿起衣服便躲入了床後麵蹲下了身去,剛藏好了身子,門便開了,幾人進來了。
蘇鸞鳳將燈盞放下了,眼睛一掃,這客房之中也沒個大件家具,藏人的地方不多,唯有那床後麵,稍微一看,便真的發現那床後露出了一角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