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感謝並拒絕了,我不想再拖累誰。
「當我工作,睡覺,禱告,娛樂,那麼刻意過好每天,誰料你見鬆綁了又願見麵。」
可我還是時常收到有關於蕭裏的蕭裏,他把我刪掉後,陸在清和江凜就成了蕭裏的傳話筒。
陸在清經常對我說,今天周末,蕭裏又喝多了。
他抱著江凜哭,嘴裏念的是你的名字,但是酒醒後從來都不承認。
我紅著眼睛搖搖頭,蕭裏,原來你內心也無法安寧。
真好。
我曾經受過的所有痛苦,在你身上吃過的所有苦頭,現在都以加倍的姿態重新出現在你心裏。
「誰當初想擺脫被圍繞左右,過後誰人被遙控於世界盡頭。」
陸在清對我說,小顏,回來吧要不。蕭裏都快……瘋了。
我流著淚笑著拒絕,蕭裏,是你一遍遍讓我滾的。
如今我滾了,你可還滿意?
我們之間……到底是誰馴服了誰,又是誰圈養了誰?
你將我困入你愛的圍城,同時……也成為了我手掌心輕而易舉就可以握攏的掌紋。
「勒到呼吸困難才知變扯線木偶,這根線其實說到底,誰拿捏在手。」
我和蕭裏這場拉鋸戰實在是太久了,久到橫跨了我整個年少叛逆的時光一直到如今,我不知道誰贏誰輸,或者說,隻是以慘烈的兩敗俱傷收場。
不回去了,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哪怕蕭裏現在為我所牽動,為我痛一千次一萬次,我也不要回去了。
原來深情的人不可怕,深情到偏執的人才最可怕,說不要的時候,就如同報複一般,誓要讓對方也嚐嚐當初自己有多痛徹心扉。
「不聚不散,隻等你給另一對手擒獲。那時青絲,不會用上餘生來量度。」
我在想,離了我以後,蕭裏還會被誰所馴服。
後來陸在清給我發過一個截圖,是蕭裏在自己生日的時候發的,淩晨時分,蕭裏誰都沒喊,一個人過了生日。
他說。
【被你愛過還能為誰蠢動。】
我在想那是一種怎樣的寂寞。
那個時候我懷孕6個月,肚子慢慢大了,傅暮終在家都會幫著我做家務。
醫生告訴我,我身體那麼差也有原因,肚子裏有兩個寶寶,是個雙胞胎,所以需要的營養更多了。
我一天天都營養不良,吃東西進去就要吐,孕吐反應比一般的孕婦還要劇烈。
可是我還是吃,哪怕我幹嘔,我都忍住,為了孩子,我必須吃。
「但我拖著軀殼,發現沿途尋找的快樂,仍係於你肩膊,或是其實在等我舍割。然後斷線風箏會直飛天國。」
7個月的時候,耳邊有關於蕭裏的消息漸漸地少了,陸在清和江凜也不再頻繁騷擾我了。我現在身體比之前好了點,但是腰很酸,畢竟兩個孩子需要的空間也比一般的要大,子宮漲得很滿,這讓我時常半夜腰疼,一動就疼的那種,甚至連躺下,都是刺痛的。
有次實在嚴重,疼得我甚至腿都跟著抽筋,早上起來傅暮終替我打救護車送我去醫院,一邊不停地搖頭歎氣。
“你這是要把自己的命都給搭進去了。”
我不說話,多疼我都沒吭一聲。
後來我還是又回去住院了,住的最貴的婦兒醫院,那邊的醫生護士都很貼心,每天都在細心照顧我。
「這些年望你緊抱他出現,還憑何擔心再互相糾纏。」
我聽陸在清說,蕭裏來找過我,但是他並沒有在我視野裏出現過,那個時候大概我已經大著肚子步履蹣跚,滿心滿眼隻有自己的孩子,也無暇顧及身邊是否出現了其他人。
蕭裏來的時候,看見傅暮終在我身邊,他走的時候也是無聲無息的,我不知道他怎麼來的,也不知道他怎麼回去的。
有陌生路人也曾喃喃著回來,說路上遇見一個長相漂亮但是臉色蒼白痛苦的男人和他飛速擦肩而過,腳步如同在進行著一場逃亡。
或許曾經我會欣喜,但是現在我連問都不想詢問了。
出現便出現罷,離去就離去吧,我們之間還剩下什麼?
我一點都不擔心我們之間還會再有糾纏,因為我真的沒有一點力氣再被他浪費了。
「給我找個伴侶找到留下你的足印也可發展,全為你背影逼我步步向前。」
我生孩子的時候,是早產,實在撐不住了。當時羊水破得也突然,醫生都嚇了一跳,直接推著車子帶我去手術室,抽空給傅暮終打了個電話——我在新西蘭就他這一個朋友。
我躺在床上,明晃晃的無影燈照著我,我眼裏一片漆黑,連一絲光亮都透不進來。
生……生下來吧。
不管什麼,從此帶著孩子長大,我這一輩子,也就足夠了。
我臉色蒼白虛弱被護士推出來的時候,幾個小護士都在誇我勇敢,對我說,是雙胞胎,特別可愛。
不過因為是早產兒,他們倆的身體還很虛弱,一下子就被轉進了特殊病房照顧,傅暮終在外麵等我,看我出來了,差點給我啪啪啪鼓掌了,“真不容易。”
我慘白著臉笑,隻覺得從死亡關頭爬了一次回來。
蕭裏,你什麼都不知道。
在這個世界的另一端,有你生命的延續。
「一直不覺,捆綁我的未可扣緊承諾。滿頭青絲,想到白了仍懶得脫落。」
我在新西蘭開了一家咖啡廳,然後獨自帶娃,小孩名字是傅暮終跟著我一塊取的,他特意問了他家有文化的二哥,開著家庭視頻會議,傅家的人坐滿了桌子替我小孩取名字。
男孩兒先出來的,所以我們先替哥哥取名字。
傅暮終問我,姓什麼。
我說,姓薄。
後來大家一致決定,哥哥叫薄蔚,妹妹叫薄妤,名字都特別清秀。
我看見薄蔚的時候,就覺得,得藏起來。
他和蕭裏的眉目,隱隱地太過相似。
「被你牽動思覺,最後誰願纏繞到天國。然後撕裂軀殼,欲斷難斷在,不甘心去舍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