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等說清之後,你會發現其實很讓人啼笑皆非。
原來,貳四去找趙奇,完全隻是一出戲。
“先前不是柳笙送了消息,說覺得當年虎賁軍消失,與柳家生意有關嗎?我順著這個查,發現那段時間,負責打理柳家生意的人,竟然是趙奇。”燕然苦笑不得的說道。
“我爹?”趙柳思吃驚。
她從來都不知道,趙奇還做過生意。
“嗯,柳家的生意原本是柳主簿,也就是你外公親自打理的,後來你娘成年後,柳家是打算給她招個贅婿的,所以便由你娘親自學著打理生意。後來雖然你娘嫁給了你爹,贅婿是招不成了,但一則你外公年紀大了,二則他想要將家產交給外孫,所以生意還是交給了你娘。”
趙柳思點點頭,在心裏頭琢磨著,忽然恍然大悟,“那會兒我才剛出生不久。”
“是的。”燕然歎了口氣,“據說當時她生了那孩子之後身體就不大好,那會兒又得了場重病,你外公一焦急,也病倒了,柳家忙著他們的身體,又遇到戰事,整個亂糟糟的,於是你爹便代為管理。”
“不過那段時間很短。不久之後,戰事結束,你娘身體也好了些,又確定將柳笙收為義子,管理柳家,你爹也因為功勞升官,所以極少人知道,那段時間,柳家的生意往來,是被你爹操持著的。”
“升官?”趙柳思皺了皺眉,本能的覺得不對勁。
“是。”燕然點頭,“我調查發下你爹的升遷體係,也發現這點非常特殊。他是白身,在你外公的運作下成為小吏,在縣中或許有不知情的人會叫他一聲大人,但實際上在朝廷官僚體係中,他根本不算官。”
看到趙柳思一臉茫然的表情,燕然知道她對朝廷官製不了解,想了想便簡單的說道,“朝廷的官員,分為正式官員,和正式官員之外,輔助官員工作的吏。而官員之間,又分為清官和濁官。吏和濁官之間,還可以流通,但品級極低,超不過九品中,而清官員和濁官之間,卻是沒有辦法轉遷的。”
“吏沒有品級,濁官多是八九品,一生都極難升到八品以上。隻有清官,才能不斷遷升,成為一品,甚至是超品大員。”燕然給趙柳思總結,“吏和濁官,都不怎麼需要考慮出身和學識,隻考慮個人能力。但清官考慮的就非常多,家世,學識,出身,樣貌,師承,所以除了一些豪門世襲子弟,還有就是通過正經科舉考試,才能進入清官行列。”
“我爹沒有考過科舉,他不怎麼識得字,出身也普通。”趙柳思迅速的總結道,“他可以走關係,成為府中小吏,但很難成為朝廷正是官員。”
因為她的外公也隻是個普通小吏,能力有限。
“是。”燕然肯定的說道,“濁官向清官的跨越,堪比天塹,建國至今也沒有幾出,但你爹卻做到了。”
趙柳思吃驚的張大了嘴,“他是怎麼做到的?”
“我跟你也有同樣的疑惑,”燕然笑了笑,繼續說道,“之前柳笙沒有提示,我還沒有注意到你爹,但當他提示之後,我順著線索找過去,就發現你爹太奇怪了。他的晉升檔案還在府庫裏,上麵寫著因立有大功而升遷,但卻找不到具體的記錄功勳的資料。”
“不可能是弄丟了。”趙柳思搖了搖頭,“這種意外必然是人所為。”
“的確,若是戰前的資料,因為戰火被毀還有情可原,但是戰後論功行賞的資料,是不可能丟的。”燕然同意趙柳思的分析,但同時也指出,“不過不一定是人所為,也可能被上頭提走了。”
“提走了?”趙柳思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嗯,是的。”燕然點了點頭,“因為赤月山之戰關乎國運,非比尋常。若你爹的功勳足以讓他跨越清濁之分,那必然不小。那樣大的功勳,相關文書證物,很有可能被送到了京中。”
“那隻有到京中,才有可能找到我爹當年做了什麼?”趙柳思疑惑的反問道。
“從我掌握的資料來看,的確是這樣。”燕然點點頭,“但如今我並不能為了找一個人的資料就回一場京城,更何況回京之後我很有可能就跑不出來了,所以我當時沒有辦法,就隻能想到,或許可以詐出你爹當年做了什麼。”
“詐?”趙柳思覺得燕然真是鬼花樣一出一出的。
“立了功勳,若朝中無人,那功勞也不一定能落到你頭上。”燕然撇撇嘴,“你爹不過一介寒門,又是軍中這種不講道理的地方,若他沒有跟哪個將領勾結,沒抱上一兩條大腿,那他不可能在最後的論功行賞中落到一塊肥肉。若他跟人有勾結,那不管當年做了什麼,都應該會留下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