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揉眼角試圖蒙混過去,福惠卻是一直盯著我,不得到答案誓不罷休的模樣。
“你額娘……嗯……你額娘去了很遠的地方。”
“她為什麼要去很遠的地方?”
“因為,因為很遠的地方,有一群,恩,長翅膀的小孩。對,長翅膀的小孩沒有媽媽,就是恩沒有額娘。他們很喜歡福惠的額娘,就請求福惠的額娘去照顧他們。”
“那福惠呢?額娘就不要福惠了嗎?”
“不是的不是的,恩,是姨娘,姨娘沒有寶寶。福惠的額娘怕姨娘太寂寞啦,所以留下福惠來陪姨娘。福惠要是也走了,姨娘怎麼辦呢?”
“哦,那姨娘很喜歡很喜歡福惠嗎?”
“是呀,很喜歡很喜歡。”
“恩,福惠也會很喜歡很喜歡姨娘。”
自那以後,小小的福惠便再也沒有提過關於額娘的事情。倒是經常不回阿哥所,就在我宮裏布置了間房安頓下來。
隨著福惠一天天長大,我們的活動範圍也日益擴大起來。住了這些年的園子仿佛才剛剛開始熟悉。每日裏尋著新鮮地方玩樂。
這一次跑的遠了,後麵的宮人沒跟上。我本來就不太認路,太陽照著人越發乏。福惠的小臉蛋子也是紅撲撲的滿是汗。索性就近尋了個回廊通風處坐下來歇息。福惠畢竟年幼,跑了一個上午,這會子靜下來,不一會就睡過去了。
我心裏慈愛,不忍打攪,隻把他身子放平在回廊石椅上,頭枕著我的腿,用指頭一下一下輕輕梳理著他的發跡。等著宮人們找過來。
回廊壁後麵,許是浣衣去穢之所,時時能聽見棒子敲打衣物的沉悶聲。聽得兩個躲懶的奴婢在影壁下說話。
其中一個道:“好好的做什麼要使銀兩調到這邊來?還不是一樣要洗太監衣服,那邊比這邊人少,活輕多了。”
另一個人回到:“活輕也罷,重也罷,總歸還不就是做事?哪裏像那個地方,莫名其妙就要被……”
沉默了一小會,先前那人才戰戰兢兢地說:“不會吧,那裏又沒有宮裏的重要人物,怎麼會?”
後麵那人吞了口唾沫:“要不怎麼說莫名其妙呢?我一開始也不信啊,咱們一塊進宮的蘭香你還記得嗎?那會子俺倆住一個屋。頭前我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偷偷問她。她說是誤入了哪個院子,看見一個沒眼睛沒鼻子沒耳朵沒手沒腳的人在那曬太陽。當時嚇得叫出了聲,從屋裏便走出一個長的十分美麗的女人。”她壓低了聲音,我依舊聽得十分清楚:“聽說與宮裏頭的珍妃有八分相像。對她說了句什麼,她也沒記住。隻是慌慌張張跑了出來。說完這話第二天,便再也沒見過蘭香了。你說我能不害怕麼?還好叫我調出來了。唉,這話你可不敢跟任何人說啊,要不是看在咱倆一塊長大的情分,這事我就讓它爛肚子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