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庭後妃們居住的帳區內,一共有二十一頂大小不一的帳子。裏麵居住的都是現任匈奴單於,軍臣單於的妻妾。匈奴後妃的帳子有嚴格的等級之分。最大的一頂屬於單於的正室閼氏,帳子高三丈三,方圓九丈,居於後宮營區的正中,稱作閼氏大帳,又稱正帳;東西兩側各兩頂略顯矮小的帳子,高二丈八,方圓七丈,裏麵居住的是匈奴單於的偏妃,地位僅次於正室閼氏,稱為偏妃大帳,又稱偏帳;閼氏大帳的後方,共兩排每排八頂高一丈四方圓五丈的小帳子,稱為待詔帳,一頂待詔帳內居住四位待詔侍妾,但有時也可能居住七八位待詔侍妾,但是一般都被後妃和服侍的奴婢們叫做窩帳。在窩帳的每一個女人都是單於的女人,她們是單於的財產的一部分,可以供單於取樂,也可以作為獎賞,賞賜給立功的將軍們。待詔侍妾們的名分雖然一樣,但是由於受到的寵愛程度不同,實際尊貴程度和地位有天壤之別。每一個在窩帳中生活的女人,都想有朝一日走出窩帳,做大帳的主子。但是每個帳子裏的女人每天都在祈禱她們的丈夫,匈奴單於能長命百歲,因為匈奴祖製,單於死後,除了新單於要的女人外,所有的妻妾婢、女全部殉葬。每一代匈奴單於的後妃帳區內都時時刻刻上演著驚心動魄的鬥爭,為了自己,或者為了自己的兒子;其激烈程度不亞於血肉橫飛的戰場。
“母親,外麵又下暴風雪了,我覺得好怕。”一個五歲的匈奴男孩偎依在母親的懷裏,聽著帳外暴風雪呼嘯的聲音,看著母親怯怯得說。“不怕不怕,有母親在。”這位年輕的母親是軍臣單於的正室閼氏哲哲黎,也就是伊稚斜的親生母親。母親的愛撫安慰著小伊稚斜略略恐懼的心,但是不安還是清晰的寫在年幼的伊稚斜的臉上。
“母親,我們什麼時候吃晚飯?我好餓。”母親懷裏的小伊稚斜說,“下雪的時候總覺得特別的餓啊,母親。”
“再等一下,我的孩子,你的父王可能會來和我們一起吃晚飯。”一邊說著,哲哲黎一邊張望著帳口。
“母親總是這樣說,可是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父王了!”小伊稚斜不滿的看著母親,酥油茶的香味已經讓小伊稚斜不在乎父王是否來一起吃晚飯。
小伊稚斜的話刺痛了哲哲黎。的確,軍臣單於已經很久沒來自己的寢帳了。自從半年之前,軍臣單於納了左賢王的女兒喇濟兒為待詔,晚上便很少來自己的大帳,就是軍臣單於最愛的長子伊稚斜,也很少有機會看到自己的父王了。
半年來,由於倍受軍臣單於的寵愛,喇濟兒從待詔升為偏妃。再加上喇濟兒的父兄剛剛攻打月氏歸來,都立了赫赫戰功,受到軍臣單於的獎賞。因此,喇濟兒仗著娘家人的功勞和單於的寵愛在後宮飛揚跋扈,無人敢惹。就是哲哲黎閼氏也要讓她幾分。
草原的夜晚就是這麼寂寞,特別是在暴風雪的夜晚,雖然狐裘滿帳,但是哲哲黎仍覺得寒意斯斯,若不是懷裏熟睡的伊稚斜,哲哲黎簡直不知道這慢慢長夜要怎麼才能挨過去。
“小姐,你看小王子睡得多香啊。”這是哲哲黎陪嫁過來的貼身婢女多夏。多夏從小便跟在哲哲黎的身邊,雖說名分上是主仆,但情同姐妹。哲哲黎的娘家常年鎮守月氏邊界,陪嫁來的四個婢女,一個被軍臣單於賜予將軍阿拉善為妾,一個被收為待詔,還有一個被喇濟兒抓住把柄,說是偷了喇濟兒的首飾,結果不等審問就上吊自殺,成了無頭冤案。如今隻剩了這個多夏。
背著人的時候,多夏還是延續原來的稱呼,稱哲哲黎為小姐。“小姐,睡吧。別熬壞了身體,大單於又不是頭一回這樣了。”一邊說著,一邊碰上一杯熱騰騰的酥油茶,道“小姐,外麵好大的暴風雪,你看這帳子都有些晃呢。我覺著今晚上冷多了,喝了再睡吧。”
哲哲黎一手接過茶,看了一眼懷裏的伊稚斜,微微歎了口氣,又把茶遞給多夏,道“你喝了就去睡吧,我這就睡了。”
“小姐……”多夏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多夏知道,哲哲黎半年來,因為那喇濟兒的專寵,背地裏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
匈奴現今的大單於,軍臣單於是繼承了其兄冒頓單於的王位。但是這位軍臣單於生性好色,繼承冒頓單於王位時候,納了冒頓單於八位偏妃充於窩帳,又先後納了十餘位偏妃婢妾。
但是無論怎樣,軍臣單於對於哲哲黎的寵愛從未減少,即便是納新寵的時候,也不過隔上十天半月又重新回到哲哲黎的正帳中休息。但是自從納了這個喇濟兒,一月之內也隻來二、三個晚上。
但是,哲哲黎隱約感覺到,單於對自己的感情在悄然改變,不再有那種溫存和體貼,就是目光也不肯多在自己臉上多停留片刻了。
三年後的一個深秋的夜晚,喇濟兒產下一位公主,軍臣單於為其取名紮哈兒。
由於匈奴王庭連年要求月氏國增加進貢的貢品的數量,月氏國已經無力負擔。月氏女王帶領她的臣民造反了。軍臣單於毫不猶豫的派兵征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