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集市回監察院,我伸手問他要銀子。“大人,今天吃的喝的都是小的俸祿,小的囊中羞澀,還請大人報銷……”
我當然不是缺這點銀子,我隻是不想讓他覺得,我是故意讓著他。
我與他,應是平等的。
可他的眼神告訴我,我的想法多麼稚嫩。
他冷哼一聲,給了我五兩銀子。
我在手裏掂量掂量,分量不輕。衝著他的背影叫:“大人下次再出去,小的還陪著。”
不知怎的,我這貪財的名聲也傳出去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我王啟年做了那麼多好事沒見有人傳的,倒是貪財人盡皆知。
後來凡是有人找我辦事,必先給點銀子。倘若我不問那人要錢,倒成了看不起他了。
誰讓我連院長的錢都敢要呢!
我常想,為什麼他會讓我推他去集市逛街呢?後來我想明白了,也許並沒有深意,隻是因為我是唯一一個見他偷吃五花的人罷。
說到五花,有件事不得不提。
廚房老李新進了一批肉。在我聘任文書的時候挑了一塊最好的五花送來,說是:“大人女兒最好這口,我特意給大人留了。”
我想他是為了給我獻殷勤。就連信鴿房的鴿子也不再往我頭上拉屎了。
鳥啊,果然勢利。
我隨手接了那塊肉,含笑道:“謝啦謝啦,我替小女謝謝你。”
眼角瞥見牆角處那抹藍色的背影,心下一涼,他怎麼在這兒,莫不是被聽到了吧?
果然,我正準備迎上去時,他什麼也沒說,走了。
我看著他遠處的背影,聽著輪椅攆在我心上的聲音,莫名覺得失去了什麼。
我想跟他解釋,可我要說些什麼?
我沒有家室?
我沒有女兒?
我口中的小女是你?
唉!
我真是越來越笨,撒謊的本事都沒有了!
那晚,我站在他房前,幾次抬起手欲敲門,都又收了回去。
罷了,屋裏的燈都滅了。
他必是不在。
我倚著門立著,心下黯然,欲將心裏的話說給明月聽。
“大人,你千萬莫要聽信流言,小的還沒成親呢,哪有什麼女兒……”
“咳!”
屋裏傳來咳嗽聲,像打在我的心坎上。
麻蛋!
屋裏有人!
我卷起袖子立馬逃跑,落下了一塊五花肉。
還好我的輕功沒落下,飛簷走壁幾下便翻到房簷上。還沒等我站穩,耳邊便傳來一句“是誰!”
我抖了一抖,正正前站著一個夜行衣人,一雙警惕肅殺的眸子盯著我。
刺客!
心裏的那根弦繃了起來。
我回望著院長室,大致已明白她是衝院長而來。我自然不會讓她得逞,在院人發現之前與她糾纏一番。她見事不妙向監察院外逃去。
我一路追蹤,一直跟到郊外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