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則是魏惠王這個人又寵極了狐姬,竟然將屬於白圭的狩獵別院封地上給了狐姬,雖然在安邑東邊劃了一塊比此處大了將近三倍的封地給白家,可這屬於白家近幾十年的封地竟然就這樣被狐芙搶了去。民間覺得魏惠王這尊賢倒有些過於表麵。
這件事情傳到了嬴熒玉的耳朵裏,竟是大驚失色。公叔痤比上一世病逝早了十幾天,而那別院位置竟然給了狐芙。嬴熒玉這下是真的覺得變數徒然增大了不少,這曆史也並不全然和自己經曆過的分毫不差,這讓嬴熒玉一時之間也沒了頭緒。
但事情由她所起,嬴熒玉無法置身事外。本來還能逍遙自在的嬴熒玉此刻也沒了百分百的信心,對整個走向開始嚴肅起來。
若是白雪別院的位置更改,那麼茅津渡就不再是能讓衛鞅順利從魏國離開的通道了。但似乎又因為自己的一招暗棋,離清更得龐涓的關注,反而讓衛鞅受重視的程度低了不少。嬴熒玉打算親自去見一見衛鞅,景監雖說和衛鞅有過交集,但畢竟尚不了解他,又有何人曾像自己那樣,對一個人的一舉一動都細細琢磨。
嬴熒玉的傷好得也快,多虧了玄綾的草藥和她的悉心照顧,這幾天,兩人的尷尬也消散了不少。嬴熒玉不提,玄綾自然也不會刻意想起那天清晨的吻,隻是玄綾愈發擋不住嬴熒玉那口不遮攔的嘴,好端端的姑娘人家,說出來的話可叫人半句也答不上來,隻剩下臉紅發燙的力氣了。
裹著布巾的嬴熒玉倒是有個好處,完全掩蓋了她胸前的柔軟,這下算是半點痕跡都不露了。她雖然還不能提重物和練劍但到處走動已是完全沒有問題。她和子洛景監坐下商量一二之後,便決定動身前去公叔痤的陵墓,遊說衛鞅來秦。
當時百花齊放,各類學術爭奇鬥豔,公叔痤的陵墓便是依山而建。陵園設置在一個低窪幽靜的山穀。守陵石屋按照陰陽學術的三丈分寸設在陵前,一旁有高大的石俑,雕刻著各式各樣的人物神獸,周遭是一片鬆柏林,顯得寂靜冷清又十分肅穆。
嬴熒玉是和景監,玄綾一起來的。玄綾本不打算跟著來,卻聽聞子洛說龐涓似乎秘密動身前往陵園,便打算暗中打量一番。這墨家頭號要殺之人便是這嗜戰如命的龐涓,而且在這安逸城中有那個能耐斷了墨家在大梁的據點,又安插不少內\/奸的除了龐涓,還真想不出有他人。
景監和嬴熒玉走在前頭,玄綾跟在後麵,靠近守陵護界之時,景監拿出了公子昂給他的一塊走動的令牌,輕輕鬆鬆地通過了檢查。玄綾便隱入了石屋不遠處,隔著樹林看著一道開啟的窗戶,她不打算出現在石屋之中,若叫龐涓看到了,保不準會認出自己的容貌,相信,他的手中必定有羊皮畫著各大墨家中子以上的首腦頭像。
這一回,她可不等了,君上囑托人帶去六國的求賢令肯定已經在路上了。送來魏國傳達到衛鞅手上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但衛鞅因為錯過了與白雪和洞春香的較量,此刻定是對何去何從迷茫至極,若不能說服他去秦國,必定釀成大禍。
所以,嬴熒玉鬥膽,先行借求賢令一用。雖然這樣很可能會讓景監震驚,但也顧不上那麼多了,若龐涓迫害,或衛鞅選擇他國,這改變,嬴熒玉可擔不起責任。
嬴熒玉跟著景監進了石屋,衛鞅一身灰布麻衣,披行戴孝,但眉宇間依然朗朗乾坤,胸中有萬千溝壑,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那瞳孔裏流露出的隱約貴族之氣和熟讀各類詩書而氣自華的模樣,依然讓嬴熒玉為之一怔。
景監已經和衛鞅介紹過自己的身份,一位秦國的副將還深入陵園,衛鞅倒是對他們的誠意非常認可。
“衛兄,秦國求賢令,願君聞之。沒有紅印之竹簡,但必定與我所說一字不差。”嬴熒玉開門見山,直抒所來的目的。
“國人列國賢士賓客: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間,修德行武東平晉亂,以河為界,西霸戎翟,廣地千裏,天子致伯,諸侯畢賀,為後世開業,甚光美。會往者厲、躁、簡公、出子之不寧,國家內憂,未遑外事,三晉攻奪我先君河西地,諸侯卑秦,醜莫大焉。獻公即位,鎮撫邊境,徙治櫟陽,且欲東伐,複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於心。國人賓客賢士群臣,有能出奇計強秦者,吾且尊官,與之分土。”
景監徹底驚呆了,這嬴熒玉好大的膽子,竟然說出了這樣的求賢令。君上何時發出過這樣的號令,簡直是坐連九族的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