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夙和他目光相撞,麵有驚慌,雙膝驀然一彎,倉惶下跪,聲音卻越發顯得嫵媚靈動:“奴婢叩見皇上,不知皇上在此沐浴,驚擾聖駕罪該萬死。”
楮墨任由她跪在冰涼的青石板麵上,目光幽深,並不開口讓她起來。
鳳夙便一直跪在那裏,垂頭靜待。
蘇三娘看到這樣的楮墨,想起之前僖嬪斷腿之事,難免會心生畏懼,在鳳夙身體裏小聲嘀咕道:“姑娘,我有些害怕,你看看他的眼神,多陰霾,可見心裏定是扭曲到了極點,我隻怕還沒近身側,他就直接一腳把我踹飛了!”
鳳夙皺眉:“他雙腿早已殘廢,又怎麼能夠踹飛你?”
“這倒也是,但即便他踹不死我,掐死我也挺嚇人的。”可能心知這話說出來,鳳夙會不高興,所以話語微不可聞,近乎呢喃。
鳳夙平靜無波道:“三娘,你這是想打退堂鼓嗎?”
蘇三娘囁嚅道:“倒是有心沒膽,攤上你這樣的主子,我自認倒黴了。”言罷,歎了一口氣,似是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氣,“既然姑娘要我頂著你的皮囊……哦不,頂著你的花容月貌色誘楮墨,我就情願做一回紅塵路上的憂鬱小石子,大不了不要這張臉了,豁出去了。”
鳳夙淡淡的提醒她:“這是我的臉,你不要臉的時候,多少給我留點臉麵,我以後還要見人。”
鳳夙這話,無疑是跟蘇三娘之前在沙漠色誘燕簫有關,蘇三娘聞言多少有些尷尬,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放心吧!我有分寸,你先在體內閉目小憩,我且試上一試。”
鳳夙將身體交給蘇三娘的那一刻,眸光原本凜冽如刀,但被蘇三娘掌控身體後,嘴角笑容瞬間溫煦如春光。
“哪個宮的賤婢,這般不知死活?紅池是你擅自闖入的嗎?”白霧茫茫中,楮墨聲音裏夾雜著密密麻麻的寒芒。
蘇三娘嚇得先是磕了一個頭,這才顫顫道:“皇上恕罪,奴婢並非宮中人,原是宮外長袖坊的頭牌舞姬,因幾日前太後娘娘聽聞坊間名號,起了興致,這才宣召長袖坊入宮給後宮各位娘娘跳舞解悶。今日,奴婢原本想早早歇下,卻聽好姐妹說起紅池,奴婢初入宮,不知紅池規矩,更不知聖上在此,隻因好奇,便誤闖進來,還望皇上開恩。”
楮墨眼眸濃了幾分,背著光的臉上忽明忽暗,喜怒難測。
好姐妹?後宮爭寵手段高明,每個人都是麵善心毒,想來民間亦是。所謂好姐妹,殊不知這世上很多人最終都是毀在了好姐妹的身上。
“碧水。”楮墨驀然出聲,蘇三娘心一驚,隻見霧氣中現身一名年輕女子來,眉目清秀,麵色冷酷無情。
“把她腿砍了。”楮墨話音涼薄。
蘇三娘聞聽寒劍出鞘,猝然抬頭,望見楮墨眼底的輕藐,連忙收斂心神,叩頭道:“皇上,奴婢自知哀求無望,但奴婢是舞姬出生,砍斷雙腿前,想獻舞一曲,還望聖上成全。”
楮墨低低的笑,似譏似嘲,“準。”
一曲舞,還能逆天改命嗎?可笑!
月影淒迷,夜寒霧濃,蘇三娘蓮步輕移,從容而舞,紅衣迎風飄蕩,竟是妙態絕倫。
飄渺如夢中婉婉輕唱,攜帶憂傷的歌喉,音若天籟:“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蘇三娘音帶哽咽,忽然收起紅紗長袖,身姿妖嬈半屈,宛如醉酒美人似醉似醒,繼續唱道:“今日何日兮?”
蘇三娘露出潔白如玉,柔若無骨的手臂,修長手指蘭花微翹不經意間輕擦紅唇而過,身姿緩緩後仰哀戚望向圓台楮墨,柔軟的腰肢緩緩下彎,宛如迎風擺柳一般,那雙眸子讓人見了,仿佛能夠瞬間就墜入到夢中一般。
“得與王子同舟!”
蘇三娘快速旋身而轉,忽然將長袖甩開,輕風卷動衣袂飄飛,甩將開來一縷縷檀香……
“蒙羞被好兮,不嫌詬恥。”詞音漸急,她的舞姿越來越快,裙裾翻飛,整個人宛如霧中明月,悲戚的唱道:“心幾煩而不絕兮……”
蘇三娘舞姿稍頓,緩緩回頭望著沉沉看著她的楮墨,一雙秋眸裏爬滿了悲傷欲語還休,泣聲唱道:“得知王子。”音落,又是一陣哽咽。
“山有木兮木有枝兮……”蘇三娘流光飛舞間,身姿嫵媚微側,足尖點地透出妖嬈誘惑,紅衣敞開,酥胸宛如凝滯白玉,半遮半掩,一雙眉目含怨含妖,在霧氣縈繞間,竟是媚意蕩漾。
“心說君兮君不知!”蘇三娘唱到這裏已是一行淚水順著絕美的容顏緩緩滑落,哽咽的幾度不成音,身姿疾飛,宛若跌落的蝶,跪伏在地的同時,唱出最後的《越人歌》尾音:“君不知……”
餘音繞梁,似乎融入霧氣中一般,久久難以散去,令人回味無窮。
那些音調仿佛海藻一般,緊緊的束縛著心髒,帶來一陣陣纏人的癢,楮墨並不見有任何異常,倒是那位名喚碧水,手持名劍的女子,手指放在劍身上,緊了鬆,鬆了又緊,抬眸望向楮墨。
她在等楮墨下令,但楮墨不知是因為蘇三娘歌舞心懷惻然,還是被蘇三娘媚態牽引,隻見這位陰晴難測的九五之尊,雙眸宛若古井一般深不見底,但碧水還是看出來了,在楮墨看向蘇三娘的眼睛裏,有著猛獸寒光,顯然他對蘇三娘興致勃勃……
果然,楮墨無聲抬手,碧水垂眸,身體漸漸隱於暗處。
“近前說話。”楮墨淡漠出聲。
聞聲,蘇三娘鬆了一口氣,恭順道:“多謝皇上開恩。”
楮墨在紅池圓石上安坐,蘇三娘勢必要涉水而過,撩起紅衣下擺,頓時一雙頎長勻稱的玉腿裸露著。
下水的時候,蘇三娘故意步伐顛簸,需知柔弱女子向來受人垂憐。波光流轉間,含羞看向楮墨的眼神還不忘若有似無的勾一下,。
池中曼妙女子漸行漸近,花顏紅衣,青絲墨染,宛如天外飛仙,仿佛從夢境中走來。
將這一切盡收眼底,有隱然的笑意在楮墨唇邊一閃而過……
圓石之上,蘇三娘肢體宛如弱柳扶風,緩緩依偎在楮墨的懷中,白皙手指在他胸前調皮畫圈誘惑。
“皇上——”紅唇微張,出口之聲宛如泉水叮咚般清澈悅耳。
尋常男子若是美人在懷,定是一番雲雨纏綿,但楮墨隻是淡淡的看向懷中的蘇三娘。
蘇三娘斂下恐懼和不安,妖媚與之對望,反正這副身體是姑娘的,丟人的話,也是丟她的人。更何況,楮墨似乎很好搞定,至少她現在不是身處他懷裏了嗎?
懷裏啊!這麼真實的觸摸,肌膚與肌膚間的溫度,忍不住讓她激動的輕輕顫抖起來,她咽了咽口水,她有多少年沒有跟男人這麼親熱過了?
這個人是楮墨,是楚國國君,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恩客,如今有機會引誘他,說什麼都要跟他雲雨一番才肯罷休。
這一刻,“貪生怕死”的蘇三娘忘了之前僖嬪斷腿之事,她因為占據著鳳夙的身體瞬間底氣十足,靠在這麼炙熱的懷抱裏,看著這麼俊美的一國霸主,她深深的被陶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