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 交易,稱霸天下(3 / 3)

塵世人喜歡把謊言當養分,如今鳳夙入世,講起謊話來惟妙惟肖,至於楮墨是否相信,一切就又另當別論了。

鳳夙說她有陰陽眼,可以看到魑魅魍魎,那夜紅池相誘,實乃豔鬼附身……凡事一旦牽扯到鬼怪靈異,似乎一切蹊蹺詭異之事都能得到解釋。

楮墨靜靜的聽著,拿著燭簪挑了挑燭火,火苗竄起,燭火燃燒正旺,聲音含笑,但臉上卻毫無笑容:“靈異鬼怪,無稽之談。”

“皇上若不信,又何必擺下七星陣續命?鬼怪之說向來信則有,不信則無。好比天下,若連想都未曾想過,又怎能扶搖直上?”鳳夙聲音清清冷冷,她看著楮墨,燭火照的他眼眸異常明亮,眉睫濃鬱。

楮墨微不可聞的低語道:“你是否有陰陽眼,是否被鬼附身,朕一點興趣都沒有,身處皇宮鬼魂還少嗎?朕不放心的是你,一顆天香豆蔻換取一句虛無縹緲的承諾,真的值得嗎?”

鳳夙笑了笑,“若得天香豆蔻,我必先斬殺顧紅妝,這便是我送給貴國的頭彩禮物。”顧紅妝非殺不可,還不如賣楮墨一個人情,身處亂世,多一個豺狼盟友,總比多一個偽善敵人要好太多。

楮墨雙眸微眯,劃過一抹暈染不開的墨色:“想要在燕簫眼皮底下斬殺顧紅妝,不是易事。”

鳳夙聲音虛渺宛若輕煙:“若是易事,我又怎好意思跟皇上談起條件來?”

楮墨目光專注的看著燭火,心思暗沉。鳳夙會是第二個顧紅妝嗎?也許她比顧紅妝更加心狠手辣。因為顧紅妝看人的時候眼睛裏多少還有些溫情,但是鳳夙沒有,她就像一塊千年玄冰,鋒利的冰棱足以刺穿人的身心。

女人若心狠,比男人還無情。自從燕國吞並鳳國之後,一時問鼎天下,假以時日絕對會向周邊旁國發動戰亂……

楮墨閉眸,左手指尖輕輕的敲著輪椅扶手,右手拿著那支燭簪輕輕的把玩著。鳳夙知道他在權衡結盟利弊,嘴角無聲的劃過一抹冷嘲。

好在這樣的結果是值得的,因為楮墨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似是歎息一般,開口朝外喚道:“碧水——”

門無聲開啟,有女子入內,卻不聞其聲,垂首靜立,姿態謙遜卻也難抵周身迸射出的寒意。

“吩咐禦醫給阿七姑娘看診。”楮墨話落,將燭簪投向燭台,燭火熄滅的瞬間,楮墨轉動輪椅隱於暗處,但卻對鳳夙說道:“三日後,天香豆蔻將送與你手,但願你能信守承諾。”

鳳夙淡淡開口:“歃血盟,鴻圖夢,敬候佳音。”

“如此甚好。”

碧水看著鳳夙,此女擁有子時命格,九隻壇子隻剩下一隻人彘便可擺好七星陣,她以為此女在劫難逃,但事情進展卻大出意料。

碧水看鳳夙的時候,鳳夙也在看碧水,此女殺,還是不殺?

三天,足以讓鳳夙對碧水放下殺念。

當一個啞疾女子倚著合歡樹,寂寞的一遍遍擦拭著玄鐵劍時,鳳夙遲疑了。

當碧水坐在房頂抬頭望著夜空,眼神宛如雲霧一樣悠遠飄渺時,鳳夙猶豫了。

當碧水在庭院中大醉,觸景生情,搖晃著站起身,揮舞著手中的玄鐵劍在青石板麵上刻下一行詩詞時,鳳夙知道麵對這樣一個女子,她注定無法向其下手。

時隔多年後,鳳夙時常會想起那天的情形,碧水和手中的微瀾劍合二為一,劍法飄逸絕倫,隨著劍招變幻,青石板麵上緩緩有字跡銘刻在上。

“斜陽老敘,我與爾來。虛影如夢,百事滄桑。蒼涼墓,人故處。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

所謂太上忘情,並非無情,而是把有情放在了忘我的境界。

鳳夙看著碧水,一個女子可以不為情愛所牽,不為情愛所困,可見心思豁達灑脫到了極致。

這樣的女子很聰明,看透人情冷暖世事百態,但卻心甘情願成為楮墨雄霸天下的一顆棋子。也許對於碧水來說,微瀾死後,她身居宮內或是宮外,完全沒有什麼區別。

芳華女子,清麗無雙,雖是楮墨心腹,但她的身心卻從未自由過。為楮墨做事,除了心機深沉之外,陰暗和生死共存,但她麵對死亡似乎很坦然。

“為什麼不殺我?”第三日黃昏,也是鳳夙離開楚宮的前一夜,碧水通過紙筆跟鳳夙有了簡短的對話。

“你知道我要殺你?”碧水的話並未讓鳳夙感到很意外,習武之人向來對危險很敏銳,所以碧水有所察覺並不為奇。

“每次我有危險的時候,微瀾劍都會有反應;你想殺我,我並不吃驚,讓我感到好奇的是你為什麼遲遲不動手?”

鳳夙淺笑,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我未必殺得了你。”

碧水武功高強,再加上有神器相助,就連高手都難以近其身側,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斬殺碧水談何容易?但碧水知道鳳夙說謊了。

亡國公主鳳夙,淡定從容,兒時曆經亡國之禍,一定受過很多苦楚,但在她的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情緒外露。

三日相處,曾經嬌生慣養的尊貴公主一夕間雙手脫臼,卻依然笑意不減,她臉上盛開的花朵,宛如夜色中最動人的曇花。

一個人能夠把情緒控製的這麼滴水不露,殺氣極其濃鬱,武學修為又怎麼會在她之下?

鳳夙在庭院中摘下一朵扶桑花漫不經心的把玩著,似是覺察到碧水的注視,鳳夙轉頭微笑。

她微笑的時候,側麵美得動人,那樣的美麗並沒有因為傷疤褪色半分。繁花似錦的宮苑中,鳳夙的笑容勝過萬千紅塵,但碧水卻看得心驚膽顫,她忽然意識到鳳夙的可怕。

紅顏禍天下!所謂紅顏指的會是……鳳夙嗎?

燕國東宮,合歡殿。

龍涎香煙霧嫋嫋,梨花桌案旁有絕世男女盤腿而坐,對弈無聲。

一角素色長袖輕拂棋盤,修長的手指拈起一顆黑色棋子“啪”的一聲按在沉香木棋盤上,“

白芷輕蹙秀眉,秋水般的雙眸掃了一遍棋盤,俏皮的皺了皺鼻子,嗔怪道:“殿下這步棋看似隻是一步無關緊要的閑棋,但卻殺機暗藏。表麵平靜無波,但卻暗流洶湧,臣妾跟殿下行棋,一刻也不敢懈怠,盡管如此還是輸的一塌糊塗,倒讓殿下取笑了。”

燕簫抬首,漆黑的眸子光華暗斂:“東宮妃子數你最為巧思靈慧,你棋藝精湛,棋風敏捷,若你性子再沉穩一些,這盤棋我並不見得會贏你。”

白芷眉目間盡是嬌羞之意,含情脈脈的看著燕簫:“還請殿下賜教。”

“下棋時,必須要揣摩對方的目的,要不然何以展開棋路?”燕簫嘴角揚起一縷笑容,抓起一把黑棋:“如果能夠做到事先洞察對方行棋動機,攻守間對方意圖一目了然,唯有如此才能勝券穩握。”話落鬆手,手心裏的棋子落入棋盤中,聲聲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