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初見,覆水難收(2 / 3)

少年收起震驚欽佩之色,向鳳夙行了道家的禮節,態度倒是很真摯:“適才莫言無意冒犯,還請姑娘莫怪。”

“無妨。”鳳夙話落,道士腰間的紫葫蘆忽然晃動起來,有尖銳的女子聲音透過葫蘆響了起來:“姑娘?姑娘,是你嗎?”

鳳夙低眸笑了笑,這個三娘啊!還真的是沉不住氣……

抬眸,眼神和師徒二人相撞,老道眼神迷霧消散,裏麵是全然的漆黑深沉;而那位叫莫言的少年看著鳳夙,眼神探究,疑惑深濃。

鳳夙放下茶杯:“兩位,還請將三娘歸還於我。”

楚宮,禦書房內一片暮靄寒涼,皎潔月光透過鏤花木窗,將合歡樹的影子斜斜的投射了進來,在華麗精致的地毯上留下斑駁暗色花紋。

這裏是楚國天子所在,是欲望和權利的最巔峰,但楚國天子的眸光卻透過木窗看向深沉的暗夜,落在不知名的遠方。

桌案上有信使剛剛送來了書信,來自燕都。

“時局不明,前路迷霧層疊,望指點迷津,來日還複清明。”

楮墨良久沉默,燕國東宮太子變了,也許他一直都沒有改變。

燕簫本性心狠手辣,但他善於偽裝,楮墨依稀記得,就在幾個月前,燕簫的心還曾炙熱的跳動過,不似現如今,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改變了燕簫,他將昔日刻意隱藏的鋒芒悉數展露而出,常年冰雪下隱藏的燎原大火,一時間破雪而出,化為層層疊疊的火浪。

他是因為顧紅妝而改變嗎?經曆過沙場戰亂的兵將都喜歡將顧紅妝比喻成紅顏禍水。

楮墨笑了笑,都說女人是紅顏禍水,其實真正的禍水不是女人,而是男人的內心。若無欲無求,又豈會有諸多塵世紛擾?

燕簫野心很大,同樣他亦是。隻不過燕簫有幸遇到了顧紅妝,拜她為師,而他卻和顧紅妝從一開始就成為了死對頭。

男人善於利用女人來達成目的,燕簫尊稱顧紅妝為師,難道尊敬中就沒有摻雜利用嗎?

皇宮裏麵的人最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逢場作戲,用身份或是才貌,迷住一個個對他仕途有利的女子,再用甜言蜜語許這些女子們一世專寵和平安。

起初楮墨以為顧紅妝跟凡塵女子一樣,縱使再如何天縱奇才,也擺脫不了安身立命的心態,但她卻恰恰相反。

兩軍麵前,她和燕簫在天衣無縫的配合下斬殺他父皇楮弘斐,那一刻他便知道,這個在沙場上笑意晏晏卻眼眸清冷的女子,心腸注定比任何人都要狠。

她置身千軍萬馬中淡淡的望著他,而他望著殘肢斷體,屍橫遍野的沁陽城,一顆心漸漸的沉到了看不見盡頭的深淵裏。

鳳夙和顧紅妝,相似的容貌,不一樣的靈魂。如今,鳳夙手中的天香豆蔻關乎著顧紅妝的生,而燕簫又會用什麼樣的心態來迎接重生後的顧紅妝呢?

地上的樹影隨著月光在緩緩的移動,一點點的逼近楚國天子。

楮墨心思發涼,滑動輪椅下意識退了退,失神的看著樹影,苦笑一聲,沉沉的閉上雙眸,光陰如水,生和死從來都是他們跨越不了的萬壑鴻溝。

燕國東宮,顧紅妝正在等待她的新生,而楚宮紅磚綠瓦間,卻有人懼怕死亡,正在極力的想要活下去……

深夜禹城,鳳夙若想救三娘,一場廝殺避無可避。她微微皺眉,看著他並不說話。

“剛才你吹簫,我也聽了。”他示意侍從拿出一錠金子給鳳夙。

鳳夙並不看金子,而是看著他淡淡一笑:“多謝!公子出手這麼大方,時已正午,若公子不嫌棄的話,由我做東,一起前往臨仙樓用膳如何?”

臨仙樓飯菜極其昂貴,鳳夙毫無避諱,結賬的時候直接拿出他之前贈送的金子付賬……

“他”是如此的與眾不同,“他”能夠一語道破他的心思,隨著相處次數增多,他深深的意識到這樣的奇才若不為他所用,必殺之。

然後他知道了她的身份,知道了她的女兒身,他開始設計納她為謀士。

那是一場天衣無縫的“陰差陽錯”,他救了她一命,置之死地而後生,險些丟了性命,但昏迷多日醒來,當他看到端著藥碗緩緩走進來的女子時,心裏瞬間開起了不知名的花朵。

白衣長衫,她總是那般出塵淡定。

她語出驚人:“簫兒,金鑾殿龍座如何?”

他算計她,殊不知卻在無形中算計了他自己。

當他病重,她守著他長達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時候,他便真正把她放在了心上,然而世事無常,他逼不得已對她狠下殺手。

那一刻,她笑的很美,但就是那樣的笑容卻像是插在他心口上的一把刀。

微不可聞的步履聲漸行漸近,紗簾後有女子身影緩緩浮現,芊芊玉手輕掀紗簾一角。

阿醜聲音暗啞:“殿下,剛剛截獲的飛鴿傳書,阿七姑娘已入沁陽城,再有幾日便會直抵燕都。”

夜微涼,書房內室暗格裏懸掛著一幅美人圖,女子身穿銀色盔甲,騎在汗血寶馬之上,手中長槍迸射出銳利的寒光。

燕簫背手負立,凝視著畫中人,她是那般絕色的女子,雖然身處亂世卻心思豁達。

她用冷漠來麵對塵世紛擾,卻對他悉心教導,一聲聲的“簫兒”仿佛能叫到他的骨血中。於是從此以後,在他的心裏隱隱存在著一份期盼,他渴望有朝一日他和她能夠擺脫師生的身份束縛永遠的廝守在一起。

然而,身在亂世注定沒有這樣的福分。所有人都在為前程奔波謀劃,燕都皇宮裏雷陣雨一場接著一場的下,他時常站在庭院屋簷下望著接連不停的雨幕失神,一顆心隨著磅礴大雨就那麼一點點的沉到了無底深淵裏。

他始終忘不了那一夜,寒意籠罩整個燕都,月色在天際散發出幽冷的波光。她站在月光下,傾城絕色的容顏朦朧中透著幾分淒豔。

她說:“有兩條路擺在你的麵前,一條是安於現狀,要麼苟活一世,要麼死在父兄的手裏;另一條路……”似是話語有些難以啟齒,她低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漆黑的雙眸,但卻清冷開口道:“簫兒,是時候成親了。”

武寧二八年華,風華正茂。像武寧這樣的女子,青年才俊趨之若鶩,誰娶武寧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武寧之父乃兵馬大將武原。

“你讓我成親?”

他的反應很激動,眸光寒意深藏。

她神情冷淡:“先娶武寧,投其所好,假以時日迎娶白芷為正妃,武原心高氣傲,到時候定當為愛女抱屈,內心不服。自古以來後宮女子紛爭,代表的往往不是個人,而是關乎家族興衰命脈。武寧和白芷的紛爭一旦從後宮內院蔓延到朝堂上,屆時便是武原和白丞相鬥法之時。迎娶白芷能夠很好的籠絡白丞相,但怕就怕他勢力與日坐大,到時不好鏟除,武原若能牽製住白丞相,隻會對你將來有利無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