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靈機一動,連忙大步跨過玄天書房的“天險”琉璃牆,迎向小蘇說:“我正找你呢!你跑哪兒去啦?”
我本想找個借口走到天台,卻被小蘇拉進了沒完沒了的晚飯菜單計劃裏,因為從來沒撒過謊,把事情越說越複雜,終於在長時間的糾纏妥協後,我以晚飯喝燕窩粥達成協議,把小蘇重新打發到了廚房,艱難來到了天台。
一隻巨大的貓頭鷹落在樓頂平台上,一身紅色織彩八吉祥朵鶴紋緊身衣的芝芝坐在它肚子裏向我招手。那畫麵太美我不敢看。
我去,這難道就是這個世界的直升飛機麼?這該也是個富豪才能有的高大上的玩意吧?不過它肚子裏不會還有沒消化完的老鼠什麼的吧?
我上了貓頭鷹,想和芝芝說話,卻被貓頭鷹的怪叫和撲翅聲吵得誰也聽不見誰,戴上芝芝扔來的對講椰子殼,才能勉強對話。
我對椰子殼喊:“你弄出這麼大動靜,不怕吵得小黑追殺我們?”椰子殼之間有條細細的棉線,物理老師教過,我沒記清楚,反正似乎可以把聲波傳給另一個椰子殼就對了。
芝芝把耳朵貼在椰子上聽完,對著它喊:“等我哥找到我們,我們大概已經早就看完歌會了,到時候無非被拖回來挨頓罵,他還能把我們怎麼樣?”
對付玄天這個冷氣魔王的最好辦法,恐怕也就是如此了。
冷氣魔王。
魔王。
我將自己在玄天書房說過的話又仔仔細細在頭腦中慢放了幾遍,玄天策動我登基新帝的目地,越來越昭然若揭。
一個隻手遮天的全球金融大佬,能夠甘心屈居龍華帝位之下的唯一可能,無非是讓這個帝王成為他掌中操控的傀儡,就像他近來一直讓我做的那樣!
芝芝麵頰緋紅地憧憬著夕的歌會,我麵色鐵青地回憶著玄天的陰謀,都沒有注意到,我們降落的天台上已有一個人負手等在那裏。
我們見到他,石化了半晌,隻能硬著頭皮向他走去。
玄衣黑發的玄天,波瀾不驚地望著貓頭鷹收攏的翅膀,默默注視我們兩個別無選擇地走向他。
芝芝拉著玄天的衣袖低聲下氣地拍馬屁:“哥,你真是英明神武,果敢迅速……怎麼這麼快就追到這兒來了……?我都說不敢了,舞傾卻非要拉著我出來……”
我無限哀怨地瞪著芝芝。這兄妹倆腹黑的手段還真是各有千秋,絕不重樣!
玄天不語,隻靜靜望著我。他漆黑的平靜讓我更加局促不安,不得不在他深不可測的目光裏別過臉。
玄天緩步到我麵前,看著我的眼睛說:“因為我和人簽了契,無論她走到哪裏,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原來是“心契”的力量讓他找到我的。可是他卻要踐踏這天帝恩賜的力量,將它用來當做操控我的工具。我寒著臉垂目不語。
玄天拉起我的手,向貓頭鷹走去,又是那副不容置疑的架勢。
我想甩開他,他雖輕描淡寫地攥著我,我卻用盡了力氣也甩不開,隻得咬牙一字字說:“我要去見朱夕,你憑什麼攔我?”
我一動不動地站著,忽覺擒著我的手鬆了,連忙默默抽回自己的手。玄天淡然的目光裏激起波瀾,回頭望著我冷冷的注視,半晌無語。
芝芝本想逃跑,此刻趁勢對我落井下石說:“你好大的膽子,敢直呼我男神的名字,他連你個毛兒都不認得,你卻裝得好像和他多熟似的。就算你是他的腦殘粉,也不至於為了他跟我哥這麼橫吧?你以為你是誰?你真以為你能和狄絲一樣……”
玄天厲聲瞪向芝芝:“閉嘴!你的事情回去再說。”
芝芝聞聲扁嘴,滿眼閃著淚花說不出話,賭氣跑下露台。
我第一次見玄天如此厲色對妹妹說話,知他心中的怒火其實全是對著我,芝芝卻平白成了炮灰,不禁咬牙說:“點火兒就著的炮仗,這才是你的真麵目?”
玄天怒視我半晌,終於斂氣柔聲問:“你在氣我不讓你出去?懷濤的人已暗中將京城搜了個底朝天,隨時都在漾玉軒的四周徘徊,他現下隻是忌憚我的權勢才不敢貿然來搜,但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依然是如此平靜的眼神,依然在他平靜的瞳底看到模糊不清的森森寒意,我望著他令人心煩的俊逸容顏,不知怎麼眼前疊出在他病床前那個幾乎存在的吻,驟然心如麻,理還亂。隻得目光閃爍地低下頭,疾步走向天台出口:“我是主上,我要去哪兒也輪不到你來管。”
背後響起玄天故作輕鬆的聲音:“主上該不會是想念朱夕了,才想逃開我?”那聲音抑著什麼別的情緒,聽起來有些嘶啞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