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嫻婉說:“我與李傑有仇怨,你也一樣。我們是同路人。”

凜冽的風將傘棚吹起了半邊,崔嫻婉無動於衷,與晴天對望。

兩個女人之間的眼神,由幽暗漸漸變得明澈,有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

——

片場裏依舊兵荒馬亂,晴天就沒見到過有一刻停歇的。

她狀似不經意地環望了一圈,沒有看到李傑,倒是見到了他那狗腿的助理小高,

她坐在監視器旁邊,喊了一聲,小高走來。

“晴天小姐,你傷沒事吧?”他俯身湊近,遞給她一瓶水。

晴天拿過,準備擰開,卻感覺到瓶蓋被擰開過,就隨手放到一旁。

“你其實想說讓我不要坐在李導的椅子上,卻說了這麼違心的一句話,你更適合當演員。”

小高看到她明明在笑,可怎麼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隻笑,沉默著。

“小李呢?”晴天狀似隨口一提。

“哦,你問的是李導啊,他有事來晚了……”

“我問的是場工小李。”

她打斷小高的話,抬頭看他,額角正好有細汗,她話落時,那滴汗恰好滾了下來。

小高吱吱唔唔的,說不出個所以然:“是那個小李啊……晴天你真的很會認人,這麼大個片場一個場工不來一下就能知道……”

“我問場工小李在哪裏?”她再問一遍。

聲音出奇的冷靜,那雙眼卻又暗又冷。

小高一震,不敢與她對視,隻怔愣地站在原地。

這個反應,真有意思。

她目光放遠,李傑正走到門口,目測還有一分鍾走到她這裏。

“晴天,演員當膩了這是要轉當導演了嗎?”典型的人沒到聲音先到。

晴天也不起身,靜靜地坐在他的座位上,翹著二郎腿,氣定神閑地盯著他緩緩走來。

李傑也不在意,抓過一把椅子坐在她身邊,唇角泛冷,微微附在他耳邊,問:“身體怎麼樣?沒摔壞什麼吧?還能跟我玩兒嗎?”

僅僅來自三個問句,挑釁、嘲諷、鄙夷的情緒一並而發。

晴天唇邊含著冷笑,眼底越來越暗。

他一靠近就想作嘔。

壓下了心中的惡心與慍怒,她從座位上起身,屁/股搭在身後的桌子,穿著高跟鞋的腳卻踩在那張椅子上。

李傑目光落在她的臉上,笑意漸漸斂起。

“李導,你來這麼晚,是安頓場工小李去了嗎?還是他家裏出事,你去善後了?”晴天問。

李傑沒立即回答,盯著晴天看了幾秒,眼底變幻莫測。

以他混跡在娛樂圈多年的經驗,唱搖滾的人性格大多都很鮮明,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

唯獨這晴天,在酒吧裏見到她開始,就從沒看透過她。

李傑回答:“當然不是,路上堵,來得慢了些。”

晴天長“哦”出一聲,忽然笑開了:“李導不用這麼緊張,我隻是好奇才提起小李而已。長期壓抑自己會使發際線後移得快,你也一把年紀了,別到時候進棺材還得帶一頂假發。”

李傑咬咬牙,剜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