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名的這天是周六,江放沒去舅的工地上幹活,特地請了假來報名的,從文學社的應試區裏出來也沒什麼事,體育要等到下午才是報名考試的時間,便四處蹓躂著,看別的招收處同學的應試。
來報名的每個人都顯得很興奮,你推我搡地臉上掛滿著自信。音樂舞蹈美術廣播站的招收處,隻有少數男生在等待應試,舞蹈更是清一色的女生,不乏漂亮如劉蘇蘇莫莉那般的,即便不是很漂亮的人也都打扮得很靚麗,引得很多不是來報名的也圍觀不已,多數是男生,當然也有女生。
江放便是一個。江放覺得這真是花團錦簇,眼光從這個人的身上瞄來在那個人的身上掃去,卻在瞬間成了一個大大的驚歎號怔住不動。
他見著了一個身影,在美術班的報名人中,那是有些感覺上的熟悉,是朝思暮想的,移步過去遠遠地看到她的臉,心跳立時變得急促而匆忙起來,帶著呼吸慌亂的無所適從。沒想到她竟然也是這所學校的學生,這冥冥中大概真有一種叫做緣分的東西在為他們牽橋搭線,橋已經搭了線也牽了,剩下的便要看江放自己了。喜悅的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可江放也就遠遠地看著,一顆心被興奮催得激動不已,可步子卻是邁不出去。江放很想上前去和她打個招呼,可勇氣在遙遠的地方沒有回來,摸著了也抓不住,隻好歎口氣作罷,站著,遠遠地望著。
下午三點是體育的選試,它被分成了長跑、百米短跑、跳高、足球、籃球、乒乓球等項目,所以報名的人更多,且女生也不少,再加上圍觀看熱鬧的,操場上滿滿擠擠的都是人。
籃球的第一試是一千五百米的長跑。江放一看身邊幾乎都是那種身材壯實高大的男生,就覺得自己有點懸,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況且自己的身體也不是那麼差的,也隻能拚一拚再說了,再者有這麼多人看著,總不能還沒開始就退出吧,說不得要賣力氣跑一下了。
開始起跑,江放不疾不慢地跟在隊伍的中間,剛兩圈還行,看前麵好些人,看後麵也是好些人,可是過了三圈就開始喘,呼吸已經需要大口才可以,心跳也開始加快,漸漸地有些力不從心,眼看著一個又一個人從麵前超過去,幾乎就成了隊伍的尾巴。
劉蘇蘇詩人還有不少同班的同學在邊上加油,江放衝他們笑笑,對自己說好好使使勁吧,遂把吃奶的力氣都拿出來用了,堪堪在最後一圈的時候追上了隊伍,看超過的那幾人在大口地喘氣,看還未追上的似乎也都在大口地喘氣,步伐緩慢似他,信心遂增加了不少。
繼續撐著往前跑,眼角瞟著了一點什麼,定睛一看竟然是她,還仿佛她也看見了江放似地,居然還對著他笑了笑。江放知道自己這下就算是要累死當場也必須跑到終點了,還不能差——至少不能太差,遂把心一狠,罵道:媽的,死就死吧!
這一股狠勁再加上那些比江放更差的同學的襯托,江放便算是過了這關。劉蘇蘇她們過來祝賀他,江放擺擺手就隻剩喘氣的力了,環眼去看她,見她正與一男生交談,似乎顯得很親熱,便有些莫名的酸意,恨自己沒有開心鬼的超能力,能伸出手扇那男生幾耳刮子。
轉臉不看,但卻還忍不住地去瞟她幾眼,直到那男生走了方舒服一些,不料碰著那女孩的目光,臉騰地有些熱,急忙避開,好像在避開的時候她笑了一下,江放卻是不敢作任何回示,也有,低個頭笑笑自己。
第二試就是籃球的一些基本操作了,看看你的基礎怎麼樣,江放盡管沒什麼天賦,但到底還是玩過,又難得有這麼大的拚勁,勉強也算是擠了進去。江放抑製不住自己的高興,和詩人擁抱了在一起,而後去搜尋她的身影,卻很失望,但還是很高興,想至少她還算認得他,那笑就是證明,不討厭就是希望,這學校就這麼大,不刻意去找也總會遇上的。
又看了會別的項目和別的同學的應試,江放便和劉蘇蘇詩人他們說要回去。自己一個人走過操場,穿過教室樓往校門口走,迎麵便見著她過來,江放心裏的激動喜悅羞澀膽怯種種都在瞬間纏在了一起,那首寫在日記裏的詞也在腦海中泛起來。
他預備著想向她打個招呼,話在刹那預演了無數次,近了,有些不敢抬頭不敢正視,又近了,就要擦肩而過了,話就在嘴邊,可是卻怎麼都張不開吐不出,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