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昱重新回到了那座碩大無比,奢華至極的“監獄”中,早已沒有了從前的興奮與好奇,有的,不過是痛苦的回憶和對邢穆南的思念。

夏承殷將子昱安置在宮中最華麗的錦昱園中,這裏的小橋流水,花園亭台,水上閣樓,都是子昱喜歡的庭院風格,是五年間夏承殷為子昱所建的,但子昱,卻沒有絲毫情致去欣賞。

看著子昱一路的漠然和傷懷,夏承殷隻以為她是在怨自己成婚之事,可當子昱一遍遍問起邢穆南時,他開始吃醋,開始賭氣,不再費力討好子昱,而是用更冷漠地方式對待她。

誰又知道,夏承殷是如何不顧眾臣地反對,在大婚第二天,如此關鍵的時刻,離開焱城,快馬加鞭日夜兼程趕去救子昱的。又有誰會知道,他見到子昱那一刻,是多麼的幸福和快樂,他想,子昱終於又回到自己身邊了,即使,她曾經想要從自己身邊逃開,但他終於還是沒有失去她。

那天晚上,他激動地親吻著子昱,子昱卻是冰冷淡漠。

“回到我身邊不高興嗎?”夏承殷有些不解地看著子昱。

“你應該知道,我早就找到了易陽,你也應該知道,我要走的路,不是回焱城的。”

“但你已經回到我身邊了,我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離開了。”夏承殷緊緊摟住了子昱,眉間卻已閃過一絲不悅。

“那如果我的心已經離開你了呢,你會放我走嗎?”

夏承殷猛地放開了子昱,以一種疑惑的目光看著子昱,看著眼前這個冷漠的女子。那是自己曾經認識的子昱嗎?為何她對自己,是這樣的無情?“我想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我們明天還要趕回焱城呢。”

“邢穆南他……在哪裏?”

夏承殷的背微微一顫,沉聲道:“還沒有他和冥夜的消息,有了我會通知你的。”

“你的情報不是很發達嗎,連我在哪裏做什麼都知道,為什麼到現在了還沒有邢穆南他們的消息?”

“你這是在質問我嗎?”夏承殷微怒,冷峻的劍眉緊緊鎖著,威嚴攝人。

子昱沒有害怕,隻是凝視著夏承殷,絲毫沒有退縮。

夏承殷無法忍受子昱看向自己的目光,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他憤憤然轉身。那之後,他和子昱的關係漸漸跌入冰點。

子昱坐在池塘邊,把腳浸在湖中,回想著那晚的事情。

“子昱姑娘,我終於見到你了。”突然,一個年少可人的女孩出現在子昱麵前,子昱仿似在哪裏見過她,卻又想不起來。

“你是?”

“我是小小啊,你還記得我嗎?”

“小小?”子昱極力搜索著自己的回憶。

“大概五年前,你和皇上曾經到我們家避過雨,還住過一晚呢。”女孩的微笑,純真地好似湛藍天空不含一絲雜質。

“小小,是你,你都長這麼大了?”子昱有點不敢相信眼前的際遇,這該說是緣分,還是另一種安排?

“是啊,子昱姑娘,你倒是一點沒變呢,還是和那時一樣年輕漂亮。”

是啊,對自己來說,不過是一年多的事。“你怎麼會在宮裏?”

“三年前奶奶死了,家裏所有的積蓄都給奶奶辦了喪事,後來,我找不到工,流落街頭,幸好遇上出宮巡視的皇上,要不然,我現在恐怕早就餓死了。皇上很照顧我,讓我當了宮女,給我的活也很輕鬆,還處處保護我,皇上真是個大好人。”

“他是個懂得報恩的人。”

“其實當年我們也沒做什麼,現在想想,那時候給你們做的那些菜,真是委屈你們嬌貴的身子了。”

“怎麼會呢,夏……皇上他可是最喜歡吃地瓜了。”子昱想起了那段往事,忍不住微笑起來。

“地瓜?”小小歪著腦袋,很是不解,子昱忘了這個世界的地瓜,並不叫“地瓜。”

“已經很久沒有看見你這樣笑了。”夏承殷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子昱轉頭看向池塘,收起了笑容。

小小趕緊給夏承殷行禮,然後便靜悄悄地消失了。

夏承殷站到了子昱身旁,她卻低頭看著那些圍在腳邊的小魚,至少看著它們,她不會有任何負擔。

“有邢穆南的消息了。”夏承殷冷冷地開口。

子昱猛地站了起來,緊張地問道:“他在哪裏?”

“你去問冥夜吧,寶順會帶你去。”夏承殷背手立在池邊,子昱匆匆跑向遠處的寶順。夏承殷隻覺心口賭得慌,起腳將一塊石頭踢進了池塘,那些小魚紛紛沉入池底,池上的漣漪一圈圈蕩漾開去,最終,池塘又恢複了平靜。

寶順帶著子昱七繞八拐,來到了一座小院子裏,推開門,冥夜正躺在床上,於昭坐在床邊,滿眼的悲涼,屋裏滿是破碎的茶杯茶壺,東倒西歪的桌椅,一片狼藉,有人,似乎已經發過狂了。

“冥夜?”子昱慢慢靠近床邊,冥夜已是奄奄一息,他看到子昱,張了張口,沒有出聲,然後他伸開手,將一個錦囊遞給子昱。

子昱認得,那是不久前自己送給邢穆南的錦囊,此時,那個精巧別致的錦囊被刺了一個洞,上麵還殘存著血跡。子昱的心跳開始加速,極度的不安讓她幾乎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