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醫恭敬點頭:“正是。隻需要多多注意些, 皇後娘娘鳳體康健,小皇子也無礙。”
他又低頭取出藥方:“老臣每日午時來與皇後娘娘把脈問診,皇上大可放心。這是藥方, 太醫院裏德高望重的太醫都同意此條。”
聞夢福身接過, 將藥方收好。
終究是虛驚一場, 諸祁低頭一看,他果然沒有穿履鞋。的確,剛剛實在是匆忙,他疲乏揮了揮手:“都下去吧。”
“是。”
太監宮女們紛紛告退。
江寶珠此時早就陷進了一場美夢裏,張了張嘴,不知道又夢見了什麼好吃的糖餅子。諸祁笑了笑,自己身上的火還沒有滅呢, 她倒是樂得自在。
他坐在榻子邊, 思緒飄遠。
那日兩個人在大雪之中初見,他的確嚇壞了她。寶珠害怕驚慌,瑟瑟發抖, 可他偏偏就喜歡寶珠那副模樣。
知曉當初救了他的人是寶珠後, 諸祁心裏恍惚,更加珍惜的收緊了手臂。可是他當時就不明白了,為何寶珠總是落淚?
她那樣呆呆傻傻,多需要他的臂膀來遮風擋雨?諸祁心裏得意極了,覺得寶珠肯定是極喜歡他的。可是事實打破了他的臆想, 寶珠竟然要哭著離開。
她怎麼能夠, 怎麼可以離開他呢?
諸祁憤怒, 生氣,心裏卻又空蕩蕩。
他多麼渴望她能夠乞求著,主動的來到他的身邊,再也不離開。
現在呢?諸祁回過神來,看著榻子上酣睡的女子。她把雙手和膝蓋抱在胸前,像是個小蝦米似的,平穩的呼吸著。
諸祁默然,斂了斂睫毛,把眼底的複雜心思全部都遮掩住了。
真是要命。
諸祁心裏清清楚楚的明白,他離不開她了,再也離不開。他一定得對她好些,別嚇壞了她。本來膽子就小的和倉鼠似的,一不留神就被嚇跑了。
不知不覺,夜已經悄悄溜走了一半。
殿外是漆黑的天幕,明月皎潔,星河在天。
諸祁身上都是涼意,把自己搓暖和了,才輕手輕腳的爬到榻上,把她交疊閉合著的四肢打開,牢牢地鑲在自己懷裏。她身上滑溜溜的,卻隻能看不能摸。諸祁又皺起眉頭,把頭埋在她的頸間,強迫著自己閉著眼睛睡去了。
第二日,諸祁早早的去了早朝。
早朝上他卻精神恍惚,不僅眼下布著層淡淡的淤青,眼前的奏章都重了影。滿腦子都是昨夜裏寶珠醉酒後的媚意,以及那薄薄的紅色輕紗下白嫩嫩的圓盈。
那樣白……透著抹粉色,盈盈的,比平日裏不知道漲了多少。諸祁直皺眉,咳嗽了聲,咽了咽口水,腦子裏卻亂的很,連心跳動的都快了起來。
他可是知道為何有那麼多的昏君,自古紅顏多禍水的原因了。
底下驃騎大將軍裘海正正在稟告:“臣有要事相奏。胡狄波爾濟特一方已經暗自收買了大漠十三個部族,烏合之眾蠢蠢欲動。臣請旨出兵,絞殺胡狄一方,振我大晟王朝基業。”
他說完即跪在地上,深深叩首,身後重臣重複道:“皇上,臣等請旨,出兵迎戰,振我大晟王朝千秋萬代之基業。”
諸祁回過神來,連麵色都陰冷了三分。
胡狄?他心裏原本是有幾絲複雜的,因為他的生母蕭氏便是胡狄之女。但是自從上一任胡狄首領去世,新一屆首領博爾濟特掌權,胡狄便不自量力,屢屢侵擾邊界之地。燒殺搶掠,誘拐婦女,無惡不作。
諸祁沉吟片刻,下旨:“朕,允你出兵。現擬旨,傳精兵良將三十五萬於驃騎大將軍裘海正,即日起出兵,以便擊退胡狄。”
與此同時大漠,黃昏風烈烈。
“什麼!?”
蒙古帳中,博爾濟特雙目赤紅,將鐵塊一樣堅硬的拳頭砸到木桌上,木桌便霎那間出現一條裂痕。
他狼一樣銳利的眼睛瞥向來者,厲聲重複道:“你說什麼?!大晟皇帝老兒死了?!”
傳消息的小廝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結巴解釋道:“回首領,是。現在大晟正在國殤之中,新帝諸祁已經繼位。”
怎麼會這樣!?他還沒有報仇,還沒有為靈桉報仇,那皇帝老兒怎麼死了!?他還未親手殺了他!
哈努立即跪在一旁勸說道:“大哥,切勿過度動怒!那皇帝老兒已經遭了天譴,死了,這不就是老天有眼,收走了那作惡多端之人?”
博爾濟特壓抑住怒火:“那不一樣!我還沒有親手殺了他!”
哈努眼珠一轉,心生一計:“現在新帝是皇帝老兒嫡子,大哥,殺了他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