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變了個人似的?這樣冷血無情。諸祁被無視, 隻能躺到一旁瑟瑟發抖的蓋住自己的小被子。

想了半天, 諸祁決定自己後退一步。他咳嗽了聲,道:“珠珠,你真的生氣了?”

江寶珠不說話, 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閉目養神。

諸祁心裏火急火燎的,又無計可施,隻能瞪著兩雙大牛眼看著簾子外邊垂下來的流蘇。

想著, 他便討好似的開口:“珠珠, 你可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

沒有得到回答,諸祁倒是來了興致,翻了個身, 手指圈住她的一小捋頭發。一圈一圈的纏在指尖上, 像是纏綿。他自顧自的開口道:“明日是乞巧節。傳說呢,在七月七日夜裏, 相隔銀河的七仙子與董永可以在鵲橋上相會。在這天一起賞月的兩個人,也能相互陪伴一世。”

為了刺激他,江寶珠笑了一聲:“誰要和你陪伴一世呢?和你的醋壇子一起過去吧。”

聽見這話,諸祁急死了,把她的肩膀掰過來,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底清澈誠摯,絲毫沒有騙人的意思。諸祁慌了神兒:“不行!珠珠怎麼能這樣說呢?你不和朕一生一世, 和誰一生一世呢?!什麼醋壇子?朕……沒有醋壇子。朕隻有你。”

說完, 就期待著江寶珠的回答。

江寶珠卻是縮了縮肩膀, 閉上眼睛:“不知道誰亂吃飛醋,幼稚的要死。”

諸祁睫毛輕顫,又往裏麵拱了拱。摟著她嬌小玲瓏的身軀,他才搖頭,一字頓一字道:“珠珠此言差矣,因為愛你,愛極了,才會害怕失去。朕已經什麼都沒有了,珠珠若是離開了朕,朕怎麼活?”

江寶珠睜眼看他。

兩個人離得近極了,平躺著,幾乎氣息相交。

江寶珠又回想起那日,他失去了自己的父親,眼睛通紅腫脹的樣子。這人,表麵上冷硬,其實心裏倒是軟的很,總是胡思亂想害怕自己會被拋棄。

想到這裏,或許是母性泛濫,寶珠便心軟了,僵硬的點了點頭:“那乞巧節那天我就勉強和你一起去吧。”

諸祁如了願,一翻身懸在她身上,雙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俯身輕啄寶珠臉頰:“當真是……勉勉強強?不是心甘情願麼?”

見他又沒有正形,一副放浪形骸的孟浪樣子,江寶珠心裏那一絲絲的可憐之情又消失了。她嗯了聲,皺眉翻個身:“皇上快些歇息吧。夜深了。”

諸祁也同意,喃喃自語:“珠珠說的對,夜深了呢。”

恢宏的大殿裏安安靜靜,似乎沒有一絲絲多餘的聲音。但是細細聽來便會聽見,自羅帳裏傳來嬌俏的喊聲,一聲比一聲撓人心窩。

江寶珠就知道,諸祁沒安什麼好心!

三日之後,乞巧節。滿京城的年輕男女出街賞燈賞月,一同在泗水河畔誠心祈禱。若不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便是想要早日尋覓得一段良緣,今夜裏的七仙子會同董永相聚,珍惜這一年隻有一次的鵲橋相顧。

宮裏也熱鬧極了。寂靜的夏夜中飄進耳朵裏的都是蟲鳴,宮人在泛著柔波的同心湖旁擺了宴。這宴飲設的特殊,隻有帝後二人。旁人隻能是在一旁遠遠的觀望著。

自從前幾日,寶珠就一直沒有給諸祁什麼好臉色。諸祁自然是討好至極,到後來兩個人又像是反過來似的,諸祁又不知道鑽了哪個牛角尖,一直臭著臉,跟欠了他多少錢似的。寶珠哄他哄煩了,索性隨他去。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賞月賞燈。

月亮從雲層裏露出來了一小角,含羞帶怯的又縮了回去。雲層邊有一圈小小的月暈,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江寶珠坐在榻子上仰頭看著,那裏邊可是有鵲橋?

諸祁偷偷朝右邊瞥了一眼,見寶珠專心致誌的賞月,不看他,心裏又一陣不得勁兒。他真是煩透了,這女子就像是書,還是古書,厚那麼幾十頁,怎麼讀都讀不懂,怎麼猜都猜不透。

他咳嗽一聲:“珠珠可是覺得這月色動人?”

江寶珠點頭,隻給了幾個字回答他:“嗯。動人極了。”

諸祁看她眼底含波,眉眼動人。一時間又色心大起似的,悄默聲兒伸出胳膊把寶珠消瘦的肩膀圈進懷裏。把她的小腦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江寶珠盯了會兒月亮,眼中疲乏,也沒有阻止,隻是淡淡的靠在他的肩頭。

諾大的同心湖吹過來幾絲涼風,紫檀燈籠裏飄忽的燈芯子把兩個人相交的身影拉的極長。每一次她緊緊的挨著他,諸祁才會安心。他又尋了個話題,開口道:“珠珠不要不理朕。朕怕的很。”

諸祁平日裏說話那樣冷硬,這會兒反倒顯得語氣弱弱的。或許是滿湖的柔波太迷人,寶珠也不反駁了,嗯了聲:“臣妾沒有不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