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與天氣越來越熱鬧的時候,宮中傳出消息——皇帝病倒了。
據說突感風寒,需要臥床靜養,眾人納悶,這大熱的天氣,皇帝身體一向健朗,怎麼會得那寒秋臘月裏才會得的風寒之症?
而這一病,就是整整一月。
這一月,滿朝文武依然每日恭恭敬敬捧著笏板,對著龍椅長呼萬歲,人人穩如泰山之相,毫不變色,你若稍微慌上一慌,就是落在別人眼裏的大不敬——
聖上健在,你敢慌?
花巷酒坊,依然笙歌歡唱,笑語相迎,官宦劍客混跡其中,還是那副盛世之下,任意享樂的頹靡景象。
滿城風平浪靜。
實則風波暗起。
其實天子染疾無可厚非,可哪有風寒一病這麼久,病到連朝政都不顧了?
皇帝沒有兒子,但因為正值壯年,加上前幾年宮中嬪妃接連誕下三個女兒,說明子嗣繁衍沒有問題,也就無人催促。
可若是此時皇帝駕崩,那……可就無人繼承皇位了。
天下要大亂了。
風雨欲來,但風未起,任何人都動不得。
但這一日,風開始刮了。
無聲無息一月之久,就在各路謠言甚囂塵上之時,皇帝突然一道詔書頒到昭陽公主府,接昭陽公主進宮一敘。
當今皇室,皇帝一脈,兄弟還有三個:旭王、南王、景王。
旭王年輕且少有作為扛不起大任,南王、景王皆為皇帝兄長,而立之年,南王從武,軍功赫赫,景王重文,才華斐然,更是破過奇案,兩人實力不相上下,威望也如此。
皇帝無所出,那麼就意味著皇位將來便是落在這二人的頭上,至於是誰……難分伯仲。
不知不覺,朝局、官場,已經如江水一分兩支,各自流向,隱隱對峙。
昭陽公主,就站在這分支上。
此時被召入宮,還能為了什麼,定是抉擇那儲君之人。
她作為先皇唯一也是最寵愛的女兒,在民間聲望不俗,又與各位兄長關係都好,她或許會成為影響皇帝抉擇的一個重要人物。
接走昭陽公主的皇攆進宮那日,人心惶惶。
而昭陽公主此時也心有惴惴,她端坐在皇帝的寢殿內,一扇屏風之隔,皇帝在後麵咳聲嘶啞。
“皇兄?您身體還好嗎?”
皇帝聽了這話,竟又重重咳了幾聲,便有宮人捧著痰盂急忙遞到皇帝麵前,一番折騰,什麼也沒說,昭陽公主也看明白了。
皇帝,病的不清。
那邊終於收拾完,皇帝悠悠開口:“昭陽啊……”
昭陽公主立馬應道:“臣妹在,皇兄有何吩咐?”
“景王兄和南王兄還沒到京城嗎?”
這是昭陽公主知道的,皇帝兩天前暗詔兩位王爺進京,此事隻有皇室和心腹之中,很少幾個人知曉。
她也在關注這兩位哥哥的行蹤,每日飛鴿聯絡。
“回皇兄,南皇兄明日便能到京城,景王兄路上遇到劫匪,多耽擱了一日,已經在加緊路程趕了。”
皇帝聞言,又咳嗽好久,有氣無力說:“那就好,還來得及。”
昭陽公主聽著,心中已空落了大半,這話聽著……難道真如傳聞所說,皇兄快不行了?
“皇兄!”她麵色焦急又哀痛,“您千萬保重龍體,別想那些胡亂的東西,皇兄身體健康,必能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