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之中的夏芷泛起絲絲迷惑,清瘦淡泊的流白安放著如何永遠不能折斷的傲骨?
是夜,宮中傳來聖意,遍請前朝肱骨,後宮嬪妃,蟾宮設宴,君臣同樂。
秦洛璃遠遠看著,傳旨年長精練又浸染世故的老公公輕拍蕭暝的手:“王爺直抵青雲指日可待。明日宮宴,便是王爺禦風之時。”
禦風之時?秦洛璃斂下眉目,如何禦風,必是騎了司徒素心這司胭脂馬罷。
白衣一閃,身影消失於回廊之間。
“世子,帶我出席明日宮宴。”秦洛璃放下掩下絕世容顏的頭紗,一番疾行她的臉色卻是更白了,仿佛任何溫暖的顏色都不能泌進一般。
“你……知道了?”蕭盡崖因為她的突然到來而微微出神,手中的酒杯舉也不是,放也不妥。
秦洛璃輕輕點點頭。
“明日,也可能是皇兄迎娶新王妃的喜宴,”蕭盡崖靜靜看著她,讓秦洛璃想起教堂之中審判靈魂的牧者。
“我便是要看著他,迎娶新人的樣子。”秦洛璃迎著那抹天堂般純粹的目光毫不避讓。
下決心要撕毀心中的最美最珍稀的流錦,必要和裂帛一般的決絕徹底,斷裂到永遠不能回頭的姿態,自己便會死心了唄。
“為何不肯放過自己?”蕭盡崖幾近咆哮起來,為何她每次都要用最決絕的方式迎向傷害?
“本王要你好好的,竟是半分沒有聽進去嗎?”墨發一揚,杯中酒盡數飲盡。
“本王不能帶你去。”蕭盡崖轉過眼去。
“世子,”秦洛璃緩緩從袖中抽出一股玉骨折扇,通體雪白,瑩瑩滿華。
“世子是否記得初識之日,世子要感謝我。”秦洛璃素手執著那杆玉骨折扇,美目像是深冬地蝴蝶,已無力振翅飛揚。
“帶我入宮,便是破曉要的感謝。”
秦洛璃將折扇放在桌麵之上。
兩年了,秦洛璃回到未及開業就嘎然而止的醫館之中,在精心鑿放的牆洞之內,租契與這股玉扇是她當時所有財產。那時的她,破曉時分逃離林府,一無所有卻滿心勇敢,對著破空而出的天光,許自己破曉的名字。
那麼,最後一次,能不能從兩年前的自己,借來一點點的勇敢?
蕭盡崖也是仿佛不能控製自己的眼睛一般地看著:“你還留著。”“求世子成全。”秦洛璃堅決地說。
蕭盡崖長長歎了一口氣,不及準備送出的折扇,又用這樣的方式回到自己的手中,這便是命運罷?黑玉一般的長目,放棄一般瞌上。
秦洛璃將白玉折扇向前一推,蕭盡崖卻像是看不到一般。
沉了沉了琥珀一般的顏色,秦洛璃重新帶上頭紗。
“長安……”一隻大手突然拉住她的,一樣修長好看的骨節,卻透著不一樣的溫暖,讓人一瞬間生出軟弱來。
“本王一直忘了說,這折扇是母妃遺物,要本王送給命定的女子。兩年前,本王就送了你。”
蕭盡崖像是喝醉了一般,分不清是對她說,還是對自己說。
“若本王說,兩年後還是願意把此扇送給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