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火急火燎地回到百裏府,看到百裏益還沒有回來鬆了口氣,穿過抄手走廊聽到有稚嫩的聲音,“姨娘,我要吃糖葫蘆。”

三夫人溫柔的聲音,“好,明兒就叫人去買。”

“不,”孩子道:“現在就要,姨娘,你是不是沒有銀子?你可以去問二姨娘要呀,她有好多銀子。”

三夫人壓低了聲音,道:“不要渾說,二姨娘哪來的銀子?”

孩子頗有些神秘,“姨娘,你不知道我看到二姨娘給了劉嬤嬤那麼一包銀子,劉嬤嬤怕我看到偷偷從後門出去了。”她扯著三夫人的衣袖,“是不是二姨娘買好多糖葫蘆不給煙兒吃?”

三夫人嚇得掩住了她的嘴,“你這孩子,渾說什麼?”

鳳非煙被捂著嘴,忽閃著大眼睛一副委屈的模樣。

三夫人一抬頭正瞧見大夫人那幽深莫測的眼睛,唬了一跳,忙斂衽行禮,“大夫人。”

大夫人努力擠出絲笑容,“煙兒大好了?過來,”她招手,一臉的親切,“煙兒是個乖孩子,告訴大姨娘,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鳳非煙嘟起嘴,道:“你和姨娘一樣不相信我!哼!”說完,一扭身便跑走了。

三夫人一臉的尷尬,“大夫人,這孩子太沒個禮數了,回去妾身好好教訓她。”

大夫人嗯了聲,凝著鳳非煙小小的背影淡淡地道:“你去吧。”

三夫人如蒙大赦,匆匆地走了。

大夫人臉色陰沉,招手示意心腹何嬤嬤走近,道“去給我查查這幾天二夫人可又什麼不對勁的,一點兒都不準放過。”

何嬤嬤今兒歇在府裏並不知道外麵的事,瞧著她臉色不對雖然疑惑也不敢多問,轉身去了。

過了一會兒她帶來了消息:“回夫人的話,這幾日二夫人倒是挺安分的,不過,昨個夜裏有人看到她身邊的劉嬤嬤揣了包東西出去了,和趕車的軟二說了不短時間的話,具體說什麼倒不知道。”

“啪!”的一聲,滿滿的一杯熱茶摜在地上,大夫人扭曲的臉,咬牙道:“趙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算計老娘!老娘要將你碎屍萬段!”喘了口粗氣。

何嬤嬤屏住呼吸垂手而立。

大夫人靜了片刻,陰測測地道:“我記得趙氏貼身的大丫鬟叫蓮香的,老子娘是後院管事?”

“是。”何嬤嬤有種預感,這二夫人不知道做了什麼事得罪了大夫人,隻怕要脫層皮了。

大夫人慢慢撚著手絹兒,又恢複那雍容端莊的模樣,道:“你尋了她來,我有事要交代她。”

“是。”

這幾日,二夫人心情極好,勉強控製住自己才不喜形於色。誰知道樂極生悲夜裏受了涼起來頭昏腦漲,隻能稟告了大夫人尋了郎中來。

郎中隻說受了風寒開了幾服藥吩咐如何煎服,哪知道幾天下來並不見好轉反而愈加沉重了,原先一個豐腴窈窕的婦人變得形銷骨瘦,終日昏昏沉沉。

二夫人有些怕了,仔細想著前後覺得有些不對勁,掙紮著喊劉嬤嬤近前,道:“我這病怎麼這麼嚴重,你去告訴老爺,請他過來看看。”

劉嬤嬤應著去了。

她倒在床上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聽得有窸窣的聲音,以為是劉嬤嬤請了百裏益來,道:“是老爺麼?”

那人不說話,她陡然一驚,睜開眼睛卻瞧見一個粉妝玉琢般的娃娃,水晶葡萄般的眼睛,唇角微挑,淺淺的梨渦若隱若現,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而那眸子裏卻冰冷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