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年語氣淡然的說:“四爺闖入段小樓和程蝶衣的世界時,他出手大方送整套珍珠鑽石頭麵,這不稀奇,有錢人捧戲子,揮金如土很正常的是他沒有強行逼迫程蝶衣,即使段小樓和程蝶衣拒絕了他,他也是脫帽彬彬有禮而退,這不僅表露出他有涵養,而且還表露出他那份從容篤定.....”

正如戲裏,他不焦,不燥,不餒也不曾使甚卑鄙手段,因此也不曾在段小樓和程蝶衣之間造成裂痕∴信他在追求(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之中,縱是滿心渴望,亦瀕有所不為的原則。

程蝶衣是四爺心目中一顧再顧,傾城絕世的佳人難再得,而四爺對於蝶衣,欣賞的成分遠多於兒女私情。

所以對四爺來說,程蝶衣絕不隻是一個美貌的戲子蝶衣身上,他看到京戲的化境是他一生癡狂的東西。對他來說,蝶衣已是藝術完美的象征。

事實上蝶衣的性別真的已經不是這一場愛的焦點,四爺並不是真正的同性戀愛蝶衣不是因為他是個美好的男人,而是因為他是個美好的人。

整部戲裏,袁四爺是真正懂得蝶衣的人說,在看蝶衣演出時,有那麼兩三刻,他有所恍惚,疑為虞姬轉世再現了。

四爺曾問程蝶衣:“你願作我的紅塵知己嗎?”

“實際上,在這部電影中,蝶衣真正的知己,唯四爺一人而已。不論蝶衣答不答應,承不承認,他與四爺都已經是一對孤獨的紅塵知己。

“是嗎?”易雲深詫異的問:“那段小樓呢?他難道不是蝶衣的知己?”

“不是,段小樓不是。”

安瑾年淡淡的道:“段小樓始終不曾走進蝶衣的內心世界,在他眼中,蝶衣隻是一個過度癡迷於戲,過度癡迷於他的師弟。”

“但蝶衣是虞姬,是為了內心完美堅持而死的虞姬,段小樓卻是尋常的人。”

“所以,蝶衣和四爺,這兩人,一個戲癡,一個戲霸,才是兩顆熊熊燃燒的靈魂。”

“當然,四爺最後也是走向了死亡,洪亮的聲音宣判了他的死亡眾撕裂了他的姓名一片扭曲的人臉與沸騰的罵聲之中,四爺昂然抬首,邁著四方步被押赴刑場。”

“四爺癡愛戲劇的一生,始終與舞台無緣。但生命的最後一幕,他終於能夠在台上完成以最完美的姿勢退出了人生是一種王者的步伐是漫長的演出裏,最終的,絕世的一折,仿佛西楚霸王的拔皆刎,塵頒定。”

易雲深聽了她的話鬆了口氣,抬手撩起她額前的劉海道:“謝謝你給我這麼精彩的講解,說實在的,這是我第二次看這部電影了,但我......沒有你看得懂。”

安瑾年聽了他的話不好意思的笑:“這隻是每個人的看法不同而已,每個人心裏霸王不一樣,但大家心裏的虞姬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