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今識愁滋味 第五十章 傳說中的妖魔
話說那日,直到深夜我也沒能穿出這片林子,黑壓壓的林子到處是冷蕭蕭的風聲,夾著蟲鳴鳥叫,竟將這片黑暗渲染得愈發陰森起來。
我不知何時才可以走到盡頭,也不知這條路的終點究竟在哪裏,婆婆說過順著日出的方向走,就會找到風兮山,可是夜裏的星辰我都險些看不清,又怎會捕捉到那一絲光。
漸漸的,我想起了傾城,若是他在該多好,至少我不會迷路。
夜,黑得愈發濃,蕭瑟的林子裏我甚至可以聽見遠處野獸踏過的聲響,我知道,後無退路的我除了堅持走下去,別無他法。然而,當我謹慎的尋著路途,遠處卻閃起幽亮的光點,綠油油的駭人。
我忐忑不安的轉了方向,本以為會躲開與那不知道什麼東西的野獸相見。哪知,那獸類眼尖,即使那麼遠的距離,也可以很清晰的辨別到我的方向。
“吼!”
林子裏,野獸的吼叫驚醒了鳥群,鳥兒們大抵是爭先恐後的飛到了高空,然而,對於什麼功夫都不會的我卻無奈成了野獸的口中餐。
我撒腿便跑,不知是跑了多久,隻知道到了最後連雙腳都聽不了使喚,我心懼膽顫的跌坐在地上,期待著誰可以幫我一把。
林子裏,落葉紛飛,那野獸的腳印落在泥土上深深的,有那麼一瞬,我甚至覺得連林子都跟著它的腳步顫動起來。
猙獰的麵孔,撕狂的爪牙,如雷擊般朝著我胸口射來,那一瞬,我捏緊了腰間的小刀,隻希望抓住最後一絲可以生還的希望。
我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是否足以挽救自己的生命,但傾城說過,隻要活著便是希望。
然而,當我萬般驚恐的掏出腰間的小刀時,看見的卻是痛苦哀嚎從空中倒下去的野獸,它胸口插了幾支箭,箭尾是白色的羽毛。
“小姑娘,你沒事吧?”
從林子右側走出來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他臉上留著胡渣,幾乎遮住半張容顏。
“我,沒事。”當我收回小刀,兩股戰戰的站起來時,腿上卻不由自主的一軟,朝著地麵跌下去。
“小心點。”他伸手來拉我,我順勢倒入他懷中,他眼裏閃爍著擔憂的光,“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在外很危險。”我微微掙脫開他的手,倚著身後的樹幹,“謝謝你,我還有事。”
我轉身往前走,那人卻叫住了我。
他說,夜裏很容易迷路,不如天亮再離開。
孤獨無依的我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他叫陳三,是林子裏的獵人,今晚狩獵很晚,回去的路上聽到野獸的咆哮所以便趕了過來。
陳三家住在半山腰的位置,簡單的竹屋,竹屋裏卻是他昔日來的狩獵成果,他取下肩上裝箭的匣子,給我倒了杯茶。
“蓀兒,該說你運氣好呢,還是命中有福氣,這是我第一次狩獵這麼晚,山中猛獸居多,尤其是夜晚,即使我住在屋子裏,周圍也是布滿了陷阱,遇到危險我才可以逃出去。”
我啜了一口茶,看他,“謝謝你。”
他一愣,忽而笑起來,“你怎隻說這一句話,或許是你真的有福星相助,這山間二十幾年,我還是第一次被自己設的陷阱困住,要不然,我早就回來了,也不會救得你。”
陳三的話頗多,從小時候講到成人,從娶妻講到後來的獨身一人,如果不是我連夜趕夜,或許會對他的故事好奇起來。
陳三說他是個粗人,說話若是不中聽了,要我不要怪他。
有時候我想,如果傾城有他那麼多話,或許我會很了解他,我們也不至於到了此刻的分離,至少我會知道傾城說哪句話代表何意。
翌日,陳三送我到了林子外,他給了我一把小刀,我謝過,便匆匆的走了。
陳三說過,前麵的山聚著邪氣,時常有不知名的東西出現,就連他住在山中二十幾年都不敢輕易涉入。
我還記得我告訴他自己不怕時,陳三臉上那一驚一乍的表情,他說,若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即使闖奈落黃泉他都不怕。
隻是在傾城口中聽到喜歡這個詞,然而從陳三口中再次聽到這個詞時,我才覺得原來那兩個字當真是要付出比死亡更慘痛的代價。
“喜歡一個人是最美麗的事,而那些美麗卻是要讓你付出最沉痛的代價。”
頭腦裏,悠悠的響起這段話來,似乎,曾經幾何時,在誰的口中聽過。
而我卻再也記不起來。
甩了甩頭,我繼續朝著太陽的方向走,不知走了多久,小腿酸麻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