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番外一(2 / 2)

娘親,如果你還在,看見阿蘅如今的日子,會不會欣慰非常?隨著宮裏發出來的那紙詔書而來的,是宮裏最好的藥草,全都讓白先生用到自己身上。杜如蘅知道,那些藥草,隨便那一株放在青州城裏都是無價的,可就這樣快馬加鞭不要銀子似的給了自己,杜如蘅根本不知道要怎麼還。

冬至隻是碰了碰杜如蘅的手,“爹爹愛聽琴,師傅和我也愛聽的,阿蘅姐姐若是有力氣,可是彈些好曲子來聽。”

給太上皇和公主彈琴,那是無上的榮耀,哪裏值得那樣珍貴的藥草?可杜如蘅除了笑納,連推拒都不行。尊者賜,不可辭。

除了最初兩次去毒,杜如蘅渾身針紮一般疼了三天三夜,別說彈琴,就連下地吃飯都不能夠,唇瓣才站著粥便吐得一幹二淨,明明疼得要命,可連掙紮打滾都沒力氣。杜如蘅稍稍有點力氣後便問白先生,娘親當初……疼不疼。

杜如蘅不問苦不苦,因為她自己經曆過這一切後便知道,良人成路人是多麼苦澀的事,她隻想知道,娘親疼不疼。自己身上的毒,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她隻想知道娘親為了自己忍了多少疼。

杜如蘅問這話的時候,依然比著手勢,唇瓣忍著疼,咬得死緊而蒼白極了。小白捏著藥草須沒有停下來,“你可以開口說話了。”

的確,孩子沒的那天,小白已經去了一些毒,足夠杜如蘅開口說話了,不然也不會疼得哼出聲來。

杜如蘅愣了愣,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她是個啞巴,因著不會說話,害了身邊所有的人,自己也落得如今的下場。現如今再開口說話,又有什麼用?

小白看了一眼杜如蘅,也沒有再說什麼,“那毒本是見血封喉的,因著你,除了難過,倒也不疼。”

杜如蘅至此放下心來,隻是依然不開口說話。

這樣一來,倒是讓清水村裏的這群人興趣盎然起來,私下裏鬧了幾回,便賭誰能叫杜如蘅開口才好。

太上皇自然是鬧騰得最厲害的那一個,得了皇叔小白涼涼的一瞥,太上皇立馬安分不少,隻是能叫杜如蘅說話總是好的,不是嗎?小白也算默認了這個主意,隻是連扣兒都出馬了,杜如蘅還是不說話。

她就那樣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看著你,嘴角掛著那抹雲淡風輕的笑,誰還忍心逼她一定要開口說話?傑哥兒圓滾滾的身子總要膩在杜如蘅身邊,笑嗬嗬地看邊上的人鬧姨娘,姨娘不說話可姨娘笑得很甜。傑哥兒想,回家和爹爹說說,他肯定會給自己泡糖水喝。

是的,傑哥兒的親爹方子儒。

方子儒沒想到杜娘子真的會允下這門親事,當初聽了虎子的話,隻覺得若自己再錯過,便會懊悔一輩子,便請了張叔替自己說媒,更沒想到一支曲子能讓她允下親事。直到回了家,虎子兄弟跟自己道喜了,方子儒仍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接下來的日子,他開始準備起成親的事,雖然是續弦,但方子儒並不打算委屈杜娘子。青州城裏曾經發生過的事與方子儒來說都太遙遠,他不想去打聽什麼。杜娘子在他看來,正好是契合進心底的那個人,就足夠了。

兒子傑哥兒跟著扣兒學了不少手勢,不多,但方子儒覺得,自己隻看她的眼就能明白她心底想的是什麼,並不是一定要說出口才能明白的。方子儒怕傑哥兒傷了杜娘子的心,隻讓他不要常纏著杜娘子學什麼手勢,“你看著姨姨的眼就好。”方子儒因為定親後是不能見新娘子的,雖然婚期起碼要一年後才行,可方子儒恪守聖賢之道,自然不會違了規矩。

反正平常都有傑哥兒陪著杜娘子,她那邊過得好不好方子儒也都知道。剩下的功夫,除了教孩子們識字外,方子儒請了人開始修葺房舍,準備聘禮。他沒有萬貫家財,隻用自己的真心去娶杜娘子進門。

太上皇他們折騰了很久,也沒盼到杜如蘅開口說話,便讓傑哥兒回去帶話,杜如蘅何時開口說話了,他們倆的親事才算真的成了。

虎子同情極地拍了拍方子儒的肩,“兄弟,俺幫你。”不過應該沒什麼大作用,畢竟扣兒也努力過了,不是一樣沒成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