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內的氣氛相當熱鬧,無疑,夏元明遠遠值三萬每月的這個聘請價格。我穿過擁擠的人群,在偏離舞台的方向找到了安沐,隨著她一同在角落坐了下來,然後安靜的等著夏元明演唱的歌曲。
在眾人的熱情歡呼中,夏元明調整好了狀態,我們在偏離舞台的位置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在客人心目中的位置了,也許在這裏,他能夠在用歌聲治愈別人的同時,治愈好自己。
在夏元明做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後,眾人開始屏息沉默起來,然後懷著好奇,期待歌曲。
可是,在前奏響起的時候,我便陷入了沉默之中,因為下麵你所唱的歌曲是《遙遠的她》,如果了解這首歌曲的人都知道,這首歌背後是有故事的,講的是:男孩是個足球運動員。他們彼此相愛,偏偏天意弄人,那女孩不幸患上了血癌。得知自己將不久於人世,女孩剪下自己一縷長發給男孩留作最後的紀念,讓他記得自己,叮囑男孩一定要堅強的活下去。沒多久女孩便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女孩的離去讓男孩傷心欲絕,但卻沒有因此一蹶不振,他用紅絲線把這縷頭發紮起來戴在胸前,以後每當他在球場上比賽進了球,他都會捧起胸前的長發親吻一下,他是要女孩分享到他的勝利他的喜悅。
按照安沐的信息,夏元明說今晚唱一首特殊的歌曲,當這首歌曲的前奏響起時,我便開始思考,不知道夏元明是不是用這首歌,來對過去緬懷。誠然,這是一首讓人情緒很低落歌曲,歌曲中哀傷的旋律,很快感染原本歡樂的人們,眾人開始沉默起來,在安靜中聆聽著歌曲。
夏元明沒有呐喊,更沒有用一貫搖滾撕裂的方式表達情感,他像是一個孤獨了很久的人,在輕輕地訴說,好似要將所有的愁緒,都在這一首平緩的歌曲中表達。對於親眼目睹翠芳在遺憾中不得不離開這個世界的我們,這首歌無疑是黑色鐵鏈一般的沉重,我們好似在這首歌中,陷入了無邊厚重的黑夜,在心酸中失去了光明……
樂隊的配合很默契,眾人在歌曲中歎息著,悲傷的情緒像是化作一張網,將我們緊緊的束縛在裏麵,掙紮,逃脫,好似都成了宿命的安排,我們任命運宰割,在鮮血淋漓中,不得不對它肅然起敬!
整首歌曲牽引著我們的情緒,一首歌曲結束,現場才開始慢慢的有聲音,然後人們開始大聲說話,好似宣泄著剛才的壓抑。我去過很多酒吧,可是每次酒吧歌手唱歌能讓現場沉默聆聽的,屈指可數。我想這就是音樂的魅力,它能讓人放下手中的工作,在歡快中盡情搖擺,在沉默中安靜的嘶吼……
……
直到歌曲結束,一直沉默的安沐,隨眾人一起鼓著掌,眼淚卻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我想,是因為夏元明與翠芳這份並不圓滿的愛情,在這浮躁的現實世界裏是那樣的深刻,深刻到讓人動容。
我點上一支煙,一番吞吐後,總想說些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壓抑中,作為老煙民的我,居然很少有的被煙給嗆著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苦咳嗽中,我掐滅掉了手中的煙,卻沉默很久後,才對聲旁的安沐說道:“看到坐在舞台下麵的鬱馨了嗎?”
安沐擦了擦眼淚,順著我的目光望去,然後輕輕地長歎了一聲,我知道她對愛情又開始失望。
在我們情緒還沒緩過勁的時候,夏元明再次拿起麥克風說道:“大家趕快調整情緒,剛剛那首歌曲,其實是我對過去的緬懷,而這首歌曲,才是我今晚想唱的歌曲,我想用心去詮釋,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說完,他朝著舞台下麵的鬱馨招了招手,然後在眾人驚羨的目光中,將她領上台。鬱馨並沒有一般人的扭捏或者不自在,她像是經曆慣了這樣的場麵似的,坐在了夏元明的聲旁,隨著音樂輕輕晃動了身體,然後臉頰上深深的酒窩便裝滿了笑容。
夏元明側著身子與她對視著,像是對她一個人唱似的,唱道:
“……吃完鍍了金的牛排,鑲了鑽的蛋,胃還是那麼的孤單,隻有一想到了晚餐,有你的笑下飯,漫長的一天才不難捱,穿著限量版的襯衫,羨慕聲不斷,也沒讓我覺得溫暖,如果不是有你呼吸,在皮膚上不散,怎麼抵禦世界的冷淡,幸福是一想到你就心安,地要老天要荒的誰還想管,幸福是一起醒來說早安,海枯石爛這種大事與我無關,聽過聖詩般的稱讚,噓寒或問暖,耳朵也開不出花瓣,直到你在電話那端問我幾點下班,動聽得讓心花燦爛,攀過最純白的雪山,最澎湃的海,回憶也沒有更精彩,直到你側臉的曲線在我手心蜿蜒,才懂得什麼事最浪漫……幸福是完成你每一個期盼,登月或摘星留給誰去狂歡,幸福是陪著你回味遺憾,偉大的圓滿與我們真的無關……”
安沐伸手挽住了我的胳膊,我也順勢將她摟在懷裏,她言語有些失落的說道:“肩膀借我靠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