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安沐的話語震撼到無以複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安沐眼中又含著淚,卻帶著心痛的笑容說道:“最好別讓我知道是安啟陽幹的好事,否則我一定讓他知道什麼叫做悔不當初。”
“醒醒吧安沐,你有些魔怔了。”
安沐眼眸中依然充滿了打著轉的淚水,直到自己不再哽咽,才對我說道: “那錢辰你告訴我,如果我不這麼做,還能怎麼做呢?發發日誌、寫寫雞湯語錄,來展示我人性的堅強和陽光?你告訴我啊,那可是你的孩子啊,難道你能毫無感覺?這麼說來,我要怎麼才能釋懷你對我的無情呢?
我緊閉著眼睛,低垂著頭重重呼出一口氣,心已經快提到嗓子眼了,我不敢設想安沐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可她又能做出什麼事情呢?她隻是一個可憐的女人罷了,孩子沒了,我何嚐不痛心疾首,可是生活的齒輪一直往前滾動,我們沒有能力讓它倒退或是停留,觸犯法律的依法受到嚴懲,可若安沐真的拿這件事來折磨自己,那可能會痛苦一生,安啟陽就是最好的寫照……我不願看到這樣的結果,可我又該怎麼去救贖?
安沐與我對視著,她將那被大風吹亂的發絲別在了耳後,向我說道:“我已經選擇不恨你了,這也是我們最好的結局,從此也不用再相互糾纏了……我知道希望破滅的痛楚,也不想在新年期間讓叔叔阿姨難過,所以,疼痛就由我們來承受就好了,別傷害家人……過完初五小年我就會回蘭州,到時候我們笑著說再見!”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
安沐將那件我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再次還給了我,凝視著我許久說道:“這也不是我想要的結局,可誰又能夠有資格選擇?別人披在身上的衣服再暖和,終究有歸還的時候,那時候或許會感覺更冷,就像現在……經曆了那麼多事情,我漸漸明白了,怕冷,隻能自己帶上衣服,否則情願凍著……”
我發現自己此刻已經不能和安沐進行著正常的溝通,也許是她將自己弄得偏激了,也許是我太累了,總之,我應該盡快的結束這場交談,然後離開這個寒氣入股的環境,於是我對她說道:“我們回去吧,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我沒有再給安沐回話的機會,說完後便跳下了拖拉機,安沐隨我一起從拖拉機上跳下,獨自往前走,將背影留給了我,說道:“沒事了,也沒以後了……”
這個回答恐怕是我聽過最為絕望的答案,我的身體因為寒冷,更因為激動難以抑製的顫抖著,許久將手中的衣服係在腰間,轉過身幾步便來到安沐身旁,一把將她抱起往回走。
出乎我的意料,安沐並不掙紮,臉上絲毫沒有開玩笑的神色,很是真摯的對我說道:“鬆開!”
我好似被她冰冷的語氣再次擊落,輕輕的將她放了下來,然後捏著拳頭繼續往前走……
……
回到家中,我整個人好似被扔進了冰窟窿,盡管空調的暖風呼呼吹著,可是絲毫沒有帶給我實質性的溫度……這個夜晚,我因為失眠而產生的煩躁中,打算戒煙的我又一次點燃了香煙,然後在彌散的煙霧中站在了窗子前,原本那樹葉落盡的樹林,好似成了一片正在洶湧翻滾著的“河流”,我凝神望著,漸漸有了錯覺和疑問,為什麼在我失落的時候會看到“河流”洶湧澎湃,這是我從前從未看過的景象……
在我的失落中,卻隱隱在鞭炮嘈雜中,聽到了那熟悉的口哨聲,一個激靈,我迅速的拉開窗子,顧不上麵部在陡然一陣刺骨的寒涼中有些僵硬,卻執著的向外探出身子聆聽著,這個有些壓抑悲苦的夜晚,安沐再次吹起這有些悲苦色彩的哨子,究竟壓抑了多少情緒,我不敢去想……
如此心境之時,我不禁在想:當人生陷入困局,當窮途遇上末路,是選擇閉不出戶,還是將自己扔給廣闊而陌生的天地?當火焰燒成灰燼,當再多的風景也無法寬慰人心,是選擇原地停留,還是行至柳暗花明或山窮水盡?當一條河流入江中,當一支歌唱進心中,是選擇充耳不聞,還是任旋律在體內橫穿將心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