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表情充滿疑惑的看著自己的香奈兒高跟鞋,隻看了一眼,麵色便難看了起來,隨即蹲下身子,用手緊緊的攥著鞋跟處,表情充滿了傷感又參雜著失落,輕聲的自語著:“這雙嶄新的高跟鞋我穿了那麼多年了,是我最珍愛的鞋子,原本以為還能穿著它繼續走以後的日子,卻忘了什麼東西都有壽命……”
“既然是你珍愛的東西,為什麼不精心收藏起來?”
淚水在白蘭的眼眶中打著轉,卻倔強的沒有落下,她從自己的手提包裏拿出紙巾仔細的擦了擦,又很講究的走到擺放很遠的垃圾桶旁,將紙扔了進去,回到我身邊後,接著話題說道:“送你鞋子的人是希望你能穿著他的心意走好每一步,這雙鞋子在十幾年前市價也幾千塊錢,若是我讓它在鞋櫃裏沉睡著,恐怕才是最大的褻瀆吧,物盡其用,就是最好的方式。”
這種異於常人的解讀方式,倒也是一種生活態度,我無從反駁。
白蘭的情緒慢慢平複了下來,她隻是看著我,不再有過激的言語,我卻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問道:“剛剛聽員工說你新帶了幾個人過來,人呢?”
“我讓他們幫我去找房子了,這次回國我也想把過去的事情都懷想一下,到處看看。”
我有些弄糊塗了,按理來說我對白蘭已經很熟悉了,可是總覺得眼前的她有些陌生,便試探性的問道:“你是不是最近接了新戲在醞釀情緒,還是已經帶入人物了?”
“你好像對我行程安排挺了解的啊?”
我心中湧起一陣難以言明的情緒,盯著白蘭看了許久,說道:“為什麼不做真實的自己?”
白蘭聳了聳肩,將手中的煙灰彈了彈,隨即又仰頭將口中的煙霧盡數吐出,默默的看著一片蕭條的樹林,道:“說的容易,可做起來真的很難,這些年,我一直在百老彙演話劇,可我到現在都沒找到自己,總覺得我活在別人的生命裏,那種對生活的張力遠遠不夠,時隔多年,我帶著自編自演的劇重回蘭州,就是希望能讓大家通過這部劇了解何為生活的本真,何為生活的本源……”
“你真的不像白蘭,可又那麼的像,難不成你有人格分裂?”
“我從未像過她,何來人格分裂一說。”
我從煙盒抽出一支煙,卻沒有急著點燃,突然有些頓悟,道:“難不成你是白芷?”
“那你當我是誰,難道隻看皮囊把我當成了白蘭?”
“我的天,你真是白芷,可白蘭明明說你已經……”
她笑了笑,反問道:“說我死了?”
我回應了她一個笑容,也不知道怎麼繼續下麵的對話,就這麼將手中的煙反複的捏著,許久才對她說道:“除了下巴的一顆痣,還真看不出來你們之間的區別,你打不打算去看看她,她就住在雁灘那塊兒。”
“她搬走了!”說完,白芷掐滅了煙頭,轉而向路口處看去,再也沒有說話,表情卻充滿了複雜,似乎白蘭也給了她很多無法改變的無奈,麵對這些無奈,她能做的也隻有忍耐,可其中的很多原因我並不知曉。
……
我有點想明白了,年前我們找到白蘭的時候,她依舊選擇欺騙了我們,拿著白芷演出的報道給我們看,謊稱是自己輝煌的過去,我們最後居然都在她滿臉沉浸和傷感的表情中,相信了她告訴我們的故事……命運真是一把可以雕塑萬物的刀,世間竟有如此相貌神似之人,同時愛上一個人,性格卻截然相反……即便白蘭徹頭徹尾的在撒謊,可我仍然願意相信她說的部分事實,也許她是真心愛著老馬,我清楚的記得:在那個昏暗的院子裏,當她提起老馬的時候,眼睛好像泛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