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楊可是第一個明白過來的,甚至在他還沒說出來的時候,看到霍清泉臉上詭異而惡意的笑容,已經出聲警告:“住嘴!別聽他的!不要聽!這是個陷阱!”
不用他再說,歐陽嘉繃緊了下巴,微微一揚,小花瞬間反應,小花盤帶著一條莖稈‘嗖’地一聲就利箭一般地射了出去,動作帶起尖銳的嘯鳴音,破空即至!
但是已經晚了,尤甜甜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並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但突如其來就有一種狠狠的絞痛襲上了她的胸口,這種疼痛很奇怪,無影無形,卻又蝕骨灼心一般,疼得她不由自主流出了眼淚,淚眼迷蒙中看不清霍清泉的臉,卻也莫名地驚懼起來,下意識地往後退去,這一刻,垂懸在霍清泉胸口,已經全部呈現灰敗萎縮模樣的那朵花突然抽搐起來!
從那些衰敗枯癟的花瓣中,毒蛇一般彈出了一根血紅的觸須,頂端分叉,猶如蛇信一般呼呼地卷著,以難以抗拒的速度飛快地衝向她頭頂的小黃花,正正準準地卡住了那根纖弱的莖稈,兩股舌尖靈活地絞成了剪刀模樣,用力地收緊——
“啊!”
尤甜甜還沒從心口的疼痛中緩解出來,就感到一陣電流樣的刺痛從頭頂的位置沿著所有神經飛速向下覆蓋過來,這是一種直接衝擊大腦的疼痛,從未有過的痛苦,簡直是每一寸神經都被火紅的鉗子夾起來,放在炭火上炙烤,她甚至能聽見自己肌肉撕扯發出的哀嚎。
於是她叫得更大聲,沒命地想要掙脫,但這已經是徒勞,被掐住了小黃花的她猶如一根被拉住了根須的柳樹,隻能停留在原地掙紮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疼痛讓她絕望得恨不能立刻失去知覺,但就連這點也辦不到,因為從霍清泉那裏傳來的掠奪性的壓製死死地把她的情緒調動到最大,盡管瀕臨休克,卻依然要受無窮無盡的折磨。
霍清泉眼睛卻沒有在看她,任憑她幾乎癱在自己腳下苦苦掙紮,他漆黑的眼眸盯著歐陽嘉,和迎麵撲來的裸粉色的小花,知道尤甜甜頭上這種新生代小花不足為懼,勁敵是麵前這個女人。
“放開小黃!”小花所有花瓣都豎了起來,尖叫著抖動細長的葉片,瞬間周圍狂風大作,甚至不遠處河岸邊上的大樹都被吹得枝葉亂搖,地上的落葉卷起了小小的旋風,打著轉兒,仿佛在呼應這股邪風,它花盤中心部分本來是平整的,現在也開始沿著邊沿急速旋轉,隨著前進的勢頭,越轉越急,最終出現了一個針尖兒一樣大的中心黑洞,黑黝黝的,不知道通向什麼地方。
霍清泉冷冷地看著歐陽嘉,本來虛弱無力的麵容此刻帶著一股窮途末路的瘋狂,孤注一擲地說:“我不管,我今天就要吃了她!”
說著,他胸口彈出的血舌用力往回一扯,小黃花帶著癱軟在地的尤甜甜都身不由己地被扯向他胸口,那地方垂頭耷腦的灰敗大花顫巍巍地抖動著,再度綻開一層層的花瓣,露出中間的無數觸須。
雖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但還是令人毛骨悚然,那些短短的肉芽一樣的觸須密密麻麻地蠕動著,迎接著即將到來的同類,好吞噬下去,完成自己的進化。
“呀!”小黃花已經被鉗製得死死的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但就在馬上要接觸到那些觸須的瞬間,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它發出一聲銳利的戾叫,五片花瓣像安了馬達一樣,竭盡全力地旋轉了起來,伴隨著它這個莫名其妙的動作,從花瓣的四周,那層金屬光澤像是被融解了似的,漸漸凝聚起來,構成了一層薄薄的異色光環,帶著無機質的冷光,狠狠地切割向那些可怕的蠕動觸須。
“就是這樣!”小花此刻也帶著旋風趕到了,它的這股力量當年可是曾經把楊可和歐陽嘉鬧得焦頭爛額的強大,哪怕是霍清泉這樣高大的男子,也扛不住它刮起的旋風,腳下踉踉蹌蹌起來,像剪刀一樣絞殺著小黃花的毒舌也被帶得失去了力道,歪歪扭扭的始終對不準目標。
尤甜甜被拖得眼看就要對霍清泉來個投懷送抱,這一下又脫離了掌控,咚地一聲狠狠地落在地上,她穿著小禮服,光著腿,這一下被嗑得不清,從那種炭火至天靈蓋灌頂的炙痛中稍微清醒了一點,模模糊糊地恢複了神智,二話不說,先張開嘴尖叫起來。
“閉嘴!我來救你了!”楊可氣勢洶洶地搬起路邊一塊石頭,高舉著衝了過來,一邊不忘呐喊,“老婆!你在後麵指揮,我來!看我不幹死這個龜兒子!”
但是小花的旋風無分親疏,即使是他到了跟前,也被刮得踉踉蹌蹌站不穩,不得不彎下腰,笨拙地矮著身子前進,一邊還發窮狠:“這種時候還惦記著害人,活該你才被吃掉!小花!吃它!”
小花清脆地答應一聲,從花盤中心突然迸出一團顏色鮮豔,即使在深夜黑暗中都無法掩飾那種奪目璀璨的光芒,邊緣閃動著弧形的電芒,對著霍清泉胸口綻放的花中央噴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