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排除老夫人和金渝,他們應該不是真正的凶手。
隨後是江黎清,以他的身份,根本不敢對這位晉安侯世子下手。
柳煙兒和芸香雖然涉及在其中,可以稱得上是幫凶。
江菀喜歡金殊,卻被迫嫁給了世子,一定心懷恨意。
但根據丫鬟們所說的,這對夫妻在麵子上,還是做得到相敬如賓。
平日裏金承做什麼,江菀也不會管,這種恨意,似乎也達不到要殺了他的程度。
“所以我還是覺得凶手就是金二少爺。”
蘇晚輕輕蹙了蹙眉,點了點頭,“隻不過我沒有相通,為什麼他會選擇這個時候動手。”
“那若是金殊也有自己的心上人呢?”司雲起有意提醒道。
金殊也有心上人?是誰?
司雲起淡淡開口道:“前些日子,老夫人身邊的嬤嬤特地告訴我,這個金殊這些日子總是深夜到驚鴻樓去見一個人,似乎這位二少爺對驚鴻樓的那位頭牌情有獨鍾。”
“驚鴻樓的頭牌是誰?”蘇晚下意識地開口。
下一刻,她頓時回過神來,驚鴻樓的頭牌,可不就是柳煙兒!
蘇晚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
有無數張臉,在她的腦海中鋪成一張網,她細細地理著網中人的關係。
金殊喜歡柳煙兒,肯定會送點東西給她,送給女子的禮物最有可能的就是首飾。
若金簪是金殊送給柳煙兒的,那麼在送之前,被江菀看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那就是柳煙兒想要殺金承,然後正巧用了金殊送的簪子。
隨後江菀進了房間看到那枚簪子,以為是金殊動的手。
為了替他掩蓋罪行,就將簪子收了起來,拿起刀捅了過去,讓人覺得是刀殺的人。
還將金簪給帶走了,然後是被金渝看見了,金渝也為了心愛的人,意圖想要替她隱瞞真相。
“不對啊,可是柳煙兒既然都替凶手準備了五花散,為什麼還要親自去?”
司雲起從容不迫地答道:“那就要去問問她了。”
驚鴻樓。
正是午後,東閣雅間的窗邊上擺著一盆梔子花,細嫩的白色花瓣隨風輕搖,淡雅而不妖濁。
暖風惹人醉,淡淡的香氣隨風飄逸,沁人心脾。
白天裏的驚鴻樓,看過去並不如夜晚那般盛況,但樓中的賓客依舊是絡繹不絕。
蘇晚站在二樓的走廊上,俯視著一樓大廳內,坐的整整齊齊的一群人。
“在看什麼?”帶著愉悅笑意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蘇晚抬頭看向身邊的人,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大人,他們坐在那是在等什麼嗎?”
司雲起眼角瞥見樓下的人,隨口答道:“看戲。”
蘇晚猛地抬起頭,表情有些凝滯,“在驚鴻樓?看戲?”
司雲起看到她的神情,心中當時覺得好笑,深覺這姑娘著實有趣的很,“蘇晚,你的腦子裏整天都在想這些什麼?”
見內心的想法,被輕而易舉地看穿,蘇晚羞愧得無以複加。
慌忙低下頭,支支吾吾半天,半晌才搖了一下頭。
“驚鴻樓白日做的是茶館生意,會有人在台下講戲文。”
蘇晚喉頭驀地哽住,竟然是這般,不得不說,這驚鴻樓的老板還真是會做生意,“不過似乎還少了一些。”
“少了什麼?”司雲起悠悠接下去。
蘇晚走回雅間,看著桌上的果盤,倒是認真地點評了起來。
“大人您想想,這聽戲,自然就會待上一下午,等到了晚膳時候,就會有很多客人因為餓了,就離開去吃飯,可是吃了飯,就不一定會再回來了。”
司雲起起先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好半晌過去,竟勾著唇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再讓驚鴻樓做起酒樓的生意?”
“正是啊!”
蘇晚側頭,目不轉睛看著他,“您想想,等大家聽戲聽累了,就可以喝上兩口小酒,吃上點小菜,然後晚上繼續聽曲,小曲聽累了,就可以……”
“咳咳。”
黑鷹看著已經站在門口的女子,連忙出聲打斷蘇晚的話,伸手撞了撞蘇晚的肩膀,“那個,晚晚渴了吧,來喝點水。”
蘇晚一臉的莫名其妙,將他推來的水杯又推了回去,她還沒有說完呢。
“奴家以為蘇姑娘隻會驗屍,倒沒有想到,對這些風塵俗事也有所研究,不知道蘇姑娘有沒有意願,留在我這驚鴻樓。”
她身後門簾微動,一雙精致的杏色修鞋緩緩邁入。
柳煙兒今日穿了一身嫩黃色,發間斜插著一隻青碧色的玉簪,鬢若刀裁,眉如墨畫。
蘇晚一愣,回答倒是非常幹脆,以篤定的語氣對她道:“多謝柳姑娘賞識,隻是蘇晚意不在驚鴻樓。”
司雲起目光盯著身邊的姑娘,心中稍覺欣慰。
柳煙兒坐下,將臉上的麵紗摘下,身邊依舊是那位芸香跟著。
隻不過,在知道了芸香的身份之後,蘇晚再不能再簡單地直視她了。
蘇晚心中五味雜著,心道:這個幽若雲演戲倒是真的不錯,若不是知道她的真麵目,看著她的表情動作,還真是看不出任何破綻。
“蘇姑娘為何一直盯著我的婢女?”柳煙兒似乎是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蘇晚不太會演戲,此刻也隻能幹幹回答,“我隻是看芸香姑娘的衣服挺好看的。”
柳煙兒轉頭看了眼芸香,“這是彩衣閣的新款布料,蘇姑娘若是喜歡,可以去逛逛彩衣閣,那裏的衣服確實不錯,驚鴻樓的姑娘們都喜歡去那裏買衣服,還有……”
“柳姑娘與彩衣閣的老板,是舊識?”
柳煙兒掩嘴一笑:“倒也不是,隻是彩衣閣的老板答應奴家,若是奴家能推薦幾個客人去買衣服,等下次再去,可以給奴家打個折扣。”
蘇晚:“……”
突然,蘇晚似乎注意到什麼重點,有意無意地問道:“柳姑娘,你們驚鴻樓的婢女,吃穿用度都這麼好嗎?都能用上新款的布料,這布料應當不便宜吧?”
這不是一看就讓人看出來芸香的身份特殊嗎……
柳煙兒倒是絲毫沒有猶豫,慢條斯理道:“若是尋常的婢女自然不會,但芸香可是我的專屬婢女。”
言外之意就是,芸香雖然沒有錢,但是她有。
蘇晚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錢的影子。
她傻愣愣地開口問道:“柳姑娘你還缺婢女嗎?會驗屍的那種?”
“六扇門的月錢給的也不少吧。”司雲起扭頭盯了她一眼,倏地開口。
蘇晚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柳煙兒,並沒有注意到,身旁的司大人說這話的時候,神色不太好,似乎還有些生氣。
“我現在不是還不算六扇門的人嘛……”
她嘴巴朝著前麵努了努。
從考完試到現在,過了快有四個月了,她還在用離開家鄉的時候師父給她的錢,根本沒有閑錢可以拿。
若不是這麼窮,她也不會死乞白賴地拜托江菀,分她一間客房吧。
至少現在在侯府,每日還有免費的飯可以吃。
不過,這個案子要是不能趕緊解決,且不說她進不了六扇門,怕是都要沒有錢吃飯,最後流落街頭,以乞討為生了
“你看起來怨氣很大啊?”司雲起沉下聲音,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蘇晚總算注意到了司雲起微變的臉色,雖然不知道緣由,但她還是個明白事理的。
知道這個時候還是要先討好一下大人,“蘇晚不敢,司大人明察秋毫,能夠幫助司大人辦案,乃是屬下畢生的福氣。”
“倒也不必自稱屬下,反正你也現在也不算是六扇門的人。”
司雲起衝著她微微一笑,慢悠悠的飲了一口茶。
被司大人用自己說的話,給懟了回去,蘇晚一時愣住,不敢再說話。
大人還真是小氣呢。
司雲起看到柳煙兒在一旁好似忍不住笑出聲,用手帕擋著臉,“柳姑娘似乎對我這屬下很是關心。”
柳煙兒眼眸一閃,眼中驀地聚集起了神采,“奴家隻是從未見到過像蘇姑娘這般灑脫的姑娘。”
司雲起正色道:“其實今日前來,是有一件事情想問柳姑娘。”
“官人但說無妨。”
聞言,蘇晚耳根一紅。
那白淨的小臉也透出了紅暈,竟沒想到柳煙兒,與他們家大人都已經是稱呼官人的關係了!
書上說,隻有夫妻之間,才能互稱官人和娘子
注意到蘇晚那八卦的眼神,不斷地在他和柳煙兒的身上徘徊著。
司雲起輕咳道:“柳姑娘慎言。”
見狀,柳煙兒掩唇輕笑,姿態一如來時那般高雅,“奴家明白,大人請問。”
司雲起倒扣著手掌,用食指的指節輕輕地敲了敲桌麵,“蘇晚。”
蘇晚啊了一聲。
剛想問叫她做什麼,看到麵前人的神情,又將問的話給強忍了回去,轉頭看向柳煙兒,“敢問柳姑娘在這驚鴻樓多久了?”
柳煙兒歪頭,一臉無辜地看著她,“姑娘這話是何意?煙姑娘盛名多年前就已經在藺城傳開了,這藺城大街小巷,誰人不識驚鴻樓的煙姑娘。”
“可是我聽聞,這煙姑娘從不以真麵目示人的?”蘇晚追問道。
“那自然是對外人來講。”
柳煙兒的手摩挲著桌上的麵紗,意味深長地看著司雲起,笑道,“奴家以為,以大人與奴家的關係,應當不用隔著麵紗說話吧?”
“這……”
蘇晚臉上的笑僵住,一動不動的盯著司雲起,這話讓她怎麼接?
司雲起原先如沐春風的神情瞬間斂去,抬頭看向黑鷹,“拿出來。”
黑鷹從懷中拿出一個布包,放到了桌上。
蘇晚從沒有見到過這個包裹,她伸手打開了布包,靜靜地凝視著布包裏的東西。
一枚簪子。
她皺著眉頭靠近,雖然簪子被清洗的很幹淨。
但她還是能聞到簪針上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這莫非是?”凶案現場消失的利器?
“是從江菀屋中搜出的金簪。”
“小白,你去搜了人家姑娘的閨房?”蘇晚很是震驚。
“我沒有!”黑鷹擺了擺手,“是大人!”
蘇晚被他的話說的愣住,不敢置信的看著司大人,“你是說?是大人去搜的?”
“本官隻是找了她身邊的ㄚ鬟。”
“那個丫鬟?”蘇晚想不通,“她怎麼會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