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肅穆的大臣隊伍齊刷刷下跪,朝堂之上,立刻響起,“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朝喝。”待三跪九拜,大臣們再次跪地,朝著嶽紫陽跪拜,“皇後千歲……”
“皇上……皇上,臣有話要說。”一位大臣剛才就未下跪,此時突然站出來,一臉憤然,“皇上如今被黑巫女蒙蔽了眼睛,遮住了耳朵,但臣未瞎,未聾,未泯良心。”
“宋尚書有什麼話要說,盡管直言。”封後儀式暫停,淩逸辰詢問宋尚書,一旁的嶽紫陽雖然含笑,但眸中冷意不言自明,這位宋尚書在此時竟然阻礙儀式進行,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宋尚書眼圈突然一紅,雙膝跪地,淚聲俱下道,“小女玉枝,到底何罪之有,屈死在那祭壇裏,如今落得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宋尚書,今天這樣的場合,不合適說你那些家長道短,我們還是先行叩拜大禮。”有人上前,急聲勸阻,卻被宋尚書揚手推開了,他厲聲說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們也不想想,連陽石青城這根深葉茂的丞相說扳倒就扳倒了,說殺就殺了,你們此時不說話,以後恐怕想說也沒嘴說了。”
淩逸辰揚了揚手,“讓他說。”
“臣想問皇上,陽石青城到底何罪?”
“陽石青城府中搜出巨款,涉嫌貪贓枉法……”舊事重提,淩逸辰不得不理理思路,嶽紫陽與陽石青城生死對頭,當時陽石府一事是嶽紫陽精心謀劃,他當時想要阻攔恐怕也無能為力,況且,嶽紫陽的脾性他清楚的很,一旦有仇,非要仇人慘死她才痛快,陽石青城那樣的結局,是預料之中的事情。
宋尚書冷笑一聲,將事先準備好的大周法典扔到地上,法典厚有尺餘,隨著他一揚的力道翻開,張張黃紙在穿堂過的秋風裏獵獵翻動,“不知道皇上引用的是大周哪條法殿,貪贓枉法就要讓全家淪為乞丐,任何人不能幫趁,否則死罪一條。”
“宋尚書,你這是在質問朕嗎?”
“老臣不敢,老臣隻是替陽石丞相鳴不平,替大周擔憂,替我們天下萬萬百姓擔憂。”宋尚書話峰一轉,將話題轉向了陽石霍,“陽石霍將軍,你在沙場浴血奮戰,奮勇殺敵,為周國立下汗馬功勞,大周國獎賞分明,按道理,將功抵過可以免除陽石丞相的罪責。即便不能官複原位,也該是恢複平民身份才是。”
“是,陽石霍正是有此意,既然宋尚書先說出來,那陽石霍就跪請皇上,求皇上開恩,赦免我父親陽石青城罪責,恢複他平民身份。”身穿鎧甲的陽石霍身高八尺,帶著萬千的期望,聲音朗朗,穿透大殿,穿過每一個人的心髒,讓大殿上所有的人都麵色悲壯,神情哀傷。這一聲,仿佛喚醒了所有人的良知,那沉睡的勇敢如燃燒的火焰,鼓動著眾人熱血沸騰,他們一個個都開始小聲議論,談論陽石青城慘死在祭壇的情形。
淩逸辰一時啞然,嶽紫陽厲聲嗬斥,“大膽宋尚書,竟然敢在封後儀式上作亂,來人,把他給我押下去,打入大牢,聽候發落。”
“皇後,朝堂之上的事情不準後宮介入,還是由朕來處理。”淩逸辰阻止了嶽紫陽,若此時再依她所言,恐怕今天這朝堂之上要有大亂,連他也收拾不住。
嶽紫陽與淩逸辰凝眸對質,最後還是妥協了,一時將身體靠在那龍椅之上,靜等事態變化。
身後的川鮫小聲在耳邊耳語,“壇主,不如屬下讓他出不了聲。”
嶽紫陽抬了抬手,示意不必著急,目光卻落在了紫晴的臉上,隻見她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這塵世天翻地覆也與她無關,那素白如白梅一般的臉上,隻有淡淡的清冷與玉一般的超然。
川鮫的目光也望過去,頓時明白了嶽紫陽的意思,重新恢複了站姿。
宋尚書涕淚橫流,跑過去抱著陽石霍的肩膀,“將軍,我的傻將軍呀。你爹早在數日前與你二娘慘死在了祭壇之中,你的妹妹紫晴和曉月皆成了黑巫女,如今已然六親不認,陽石一家,家破人亡,你還在這裏求什麼?”
陽石霍雙眸大睜,看著宋尚書說不出話來,他高大的身軀像是一樽石像,呆呆立在那裏,半晌,他的目光才落在了嶽紫陽身後的女子身上。那確實是紫晴,又不是紫晴,曾經那個神情無憂,眼眸單純如露的女子早就不在了,取而換之的,是一個似乎飽經滄桑,神色陰鬱冷凝的黑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