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最初的抵抗,到後麵四肢慢慢癱軟無力,意識迷迷糊糊地就要離開身體,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已經呼吸微弱。
就在我絕望的心生放棄之時……
病房的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推開,接著一下子衝進來了好些醫生護士,顧正文被嚇了一跳,間接鬆開了鉗製住我的手。
我全身虛軟地跌坐在地,拚命再一次呼吸著新鮮空氣。
顧正文被幾個醫生護士控製住,往他手臂上注射了一點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藥劑。
片刻之後,他才平靜下來,護士又推來輪椅, 幾個人扶著顧正文坐上輪椅,慢悠悠地推了出去。
似乎對他這樣子的發病,已經見怪不怪了。
等所有人都離開以後,大秘書才從門口閃身進來,低眉看了我一眼,想要扶起我。
我擺了擺手,自己用力撐著窗棱使勁,兩隻手不停地在顫抖著,幾乎是跟一個垂暮的老年人一樣,顫顫巍巍地,好不容易,才站起身來。
我拖著疲憊的步伐,在大秘書充滿深意的注視下,一步一個腳印。
挪到了病床上。
好久,我平複了好久,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大秘書見我沒有受傷,似乎是放下一顆心來,轉身從旁邊倒了一杯水遞給我。
我一直看著她倒水的動作,直到她不自覺地朝窗外抬頭,側目。
然後她把水杯遞給我,我沒有接。
她問我,“秦小姐,怎麼了?”
我沒有回答她,而是順著她剛才側目的方向,抬頭,稍稍環顧了一下周圍。
目光最終落在這層樓對麵的辦公樓前。
巨大的藍色落地玻璃,原本在陽光下是不可能看見裏麵的景致的。
可是現在太陽被烏雲短暫的遮住,就這一瞬間的停頓,我能清楚地看見,那個站在落地玻璃背後的男人,手輕巧地搭在欄杆上,目光幽幽落在走廊處。
是陸深沉。
而走廊,是顧正文被推走的地方。
他盯著那個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東西。
良久之後,似乎是察覺到了有人在看他,一個扭頭,目光與我接洽上。
我們兩人隔著晨曦的薄霧,朦朧對視著。
我一點兒也不懷疑,從這個角度,剛才我在病房裏的一舉一動,包括顧正文想要掐死我的樣子,他全都盡收眼底 。
卻無動於衷。
心在這一刻,隱隱抽痛著。
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告誡著自己,“秦商商,你還沒有死心嗎?你隻不過是陸深沉的一顆棋子,他不會愛上一顆棋子。”
可我,偏偏癡人說夢地,想要做他最不舍得下手的那顆棋子……
大秘書見我這幅樣子,有些歉然,“秦小姐,對不起,是我沒有提前告訴你顧正文的病情。”
我收回看向陸深沉的目光,垂眸,並不想說話。
是不想跟大秘書說話。
我想要等他下來,等他給我一個答案。
為什麼見死不救,為什麼不事先提醒我。
就算我隻是他的一步棋,他也應該珍視我,如果一旦讓顧正文得逞,殺了我或是碰了我。
陸深沉就沒有想過,我的餘生應該要怎麼去度過嗎?
大秘書見我不肯說話,也不肯喝水,隻好拿出手機給陸深沉打了個電話。
幾分鍾以後,陸深沉推開病房門走進來,大秘書很識趣地退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下了我跟陸深沉兩個人。
他走到我床頭,端起剛才大秘書倒的水,遞到自己的嘴邊,試了試水溫,然後帶著笑意問我,“溫度剛好,怎麼不喝?”
我不知從哪裏來的勇氣,一把推開陸深沉手裏的水杯。
玻璃散落在地上,發出碎裂的哀鳴。
我說,“顧正文有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他的瘋病,瘋起來是會要人命的!”
他似乎是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略微歪了歪脖子看向我,“怕失去生命,你就會放棄仇恨嗎?回顧家報仇的這條路,處處是要人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