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還跟著一個帶著金絲眼鏡的男人,見到警察就掏出自己的名片,義正言辭地說道,“你好,我是秦商商小姐的律師,我的當事人有權選擇沉默,根據法律條例,我可以保釋她出去,你們無權幹涉。”
梁培培一句話都不說,繃著臉氣場強大。
仿佛剛才進來的那個傻逼似得女人不是她一樣……
幾個警察互相看了一眼,檢查了那個律師的證件,確定沒有問題以後,讓我簽字保釋出去。
站在警察局的門口,恍如隔世。
梁培培絮絮叨叨的,“你還沒吃飯,應該餓壞了吧?走,我帶你去吃點好吃的,湘西那個地方也不知道夥食你習不習慣,你看你身上這麼髒,還有好多血跡,我們再去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我打斷她,“梁培培。”
她偏頭,“嗯?”
我抬手想要去招出租車,“我要去醫院。”
我要去陪著陸深沉。
梁培培打掉我的手,眉眼有些氣惱地盯著我,“做什麼?”
我抽出手,重新打車,“我想確認他沒事。”
梁培培直接拽著我的手,把我拖到馬路另一邊,“你先確認下你自己有沒有事好不好?!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有照過鏡子嗎?!商商,要不是咱倆熟,我剛剛都不敢認你!你知道自己現在什麼德行嗎?!”
她掏出化妝鏡遞給我,“你自己照照!”
我盯著小小化妝鏡裏的自己,看到鏡子裏的女人麵色蠟黃,眼瞼下吊著眼袋,烏青的黑眼圈像個熊貓眼,身上穿著破舊的裙子,整個人像被打劫過一樣。
“我不知道你們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商商,我不想看到你這樣,你現在這個樣子和一年前,有什麼區別....”
這句話像是晴天霹靂,打得我措手不及。
我咬著唇,口腔裏一片腥味,聲音澀到嚐出苦味。
“梁培培,我欠他的。”
耳邊恍惚聽到梁培培低聲地歎息,“商商,不是你欠他,是你愛他……”
我最終還是去了醫院。
醫院的重症監護室門口,站了很多很多的人。
有左曉菲,還有似乎是她爺爺的左老,還有傅遠,跟一些我不認識的人。
看起來他們才像是一家人,而我,格格不入。
我的目光放在時秋的身上。
她是唯一朝我走過來的人,腳步溫婉。
我垂下頭,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她的歎息聲,在我的頭頂縹緲,“我知道,攔不住你,你是一定會來的。我隻想問你,這一次你的道歉,是真心誠意的嗎?”
我一愣,沒明白她的意思。
她接著說了一句,“上一次你跟我說對不起,然後答應我會走得遠遠的,結果,我隻等來了我滿是鮮血的兒子。”
我的身體晃了一晃。
是,確實是我失言了。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了陸深沉。
時秋看著我,“現在陸涵在手術室裏麵,他剛才出來說過,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秦商商,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深沉醒來以後,我會讓陸涵想辦法讓他忘了你,你也忘了他吧,你們之間到此為止。再讓我看見你的話,我就不會心慈手軟了。”
我渾身一震。
忘了我?
怎麼忘了我?
我看不見躺在那裏的陸深沉,我隻能看見一片白茫茫。
梁培培衝過來,劈頭蓋臉對著時秋就是一頓懟,順便把左曉菲也懟了一遍。
最後她怒氣衝衝拉著我出了醫院,上了路邊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不要去醫院,不要去醫院,秦商商,你何必要這麼把自己的尊嚴給踩在腳底下,那個時秋算個P呀,她根本就不算一個母親,你不需要為了她委屈自己。再說,你以為一個人說忘就能忘記呀,陸深沉是中了槍,又不是出了車禍,你別聽她瞎說。”
她強硬的態度讓我敏感地發覺,她從頭到尾大概都是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