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3 / 3)

離開旅館後,寧孝原登上附近的“大榮橋”,一個穿翻毛大衣的老者與他擦肩而過。麵孔好熟!他回身喊:“呃,你是趙工?”老者回臉看穿軍服的他:“嗬嗬,是少校軍官啊。”“是我,趙工,我們又見麵了!”趙工笑:“硬還是,又見麵了。”“回來探親?”“來接女兒,她說回老家耍兩天,耍得不想回去了。”“走走走,今天我還願,請你喝茶。”

“品茗軒茶館”在萬靈鎮街心,室內光線昏暗,顯得慵懶,鄉下人做的桌凳和陶瓷茶碗茶船添了亮色。穿著各異的茶客們吃瓜子喝茶抽煙擺龍門陣,說市井奇聞講官場秘事,上至清朝皇帝倒台,下至小寡婦偷人,消息真真假假,茶客們樂此不疲。此時裏說得多的是日本人會不會打來重慶城,有說怕是會打來,有說絕對打不來,蜀道是難於上青天的……戴瓜皮帽執長嘴壺的茶倌唱著迎客:“來了貴客兩個,裏麵雅間請坐!”領寧孝原、趙宇生坐了臨河的雅座。寧孝原要了上好的榮昌綠茶,窗外葉隙間可見枯水期冒出河麵的白銀石灘。二人喝茶說話抽煙,興致勃勃,互道了姓名。寧孝原挑眉笑:“你叫趙宇生啊,好,這名字大氣!”趙宇生蹙眉盯他:“搞半天你就是寧孝原啊,我認得你父親寧道興,大富商。”寧孝原苦笑:“他麼,以前是我父親。”趙宇生不解:“此話咋說?”寧孝原實話實說。趙宇生聽後說:“哦,搞清楚了,是說你不願意跟我女兒趙雯見麵,原來是你已經有相好了。”說了寧道興找他提親之事。寧孝原歉意:“還不曉得是你老的女兒,實在是對不起了。”趙宇生吞煙吐雲:“這不怪你,其實也不怪你父親,長輩總是有長輩的想法。”“寧道興他騷擾你了。”“呃,話不能這麼說,一家女百家提嘛。你呢,也不要跟你父親鬥氣了,你是晚輩……”寧孝原少了興致,打算告辭。

“爸,總算找到你了!”

一女子喘籲籲走來,端起趙宇生跟前的蓋碗茶就喝,咯咯一陣笑。

屋子亮了。

寧孝原的眼睛直了。

都說是重慶姑娘身材高挑,皮膚白皙,麵容俊俏,腿杆結實,話如碰瓷,這女子是全都有了。長身玉立的她眉不描而黛,粉不施而白,穿雪青色西服戴藏藍色鴨舌帽登褐色皮靴,一身男士打扮,惟額前若有若無的滿天星劉海透露出女人的嬌俏。

“這女子,也不見有客人。”趙宇生嗬嗬笑,對寧孝原介紹,“這就是我女兒趙雯,一天到晚野得很。”又給女兒介紹,“這位是我們老鄉寧孝原,打日本鬼子上過戰場的。”叫女兒坐。

趙雯坐下,對寧孝原肅然起敬,取了鴨舌帽,一頭秀發如瀑水跌落。

精靈的茶倌早端了蓋碗茶來,唱道:“來了一枝花,喝碗清香茶!”

寧孝原坐那條凳仿佛有磁,將他抬動的屁股吸引回去。趙雯,沒想到父親要他去相親的女子就是眼前的她,真是少見的美人兒!在來龍巷那小麵館見到的那長發女子就是她了,心裏好悔還痛,這女子要是被其他哪個男人享用,對他可是太殘酷了。

“寧老鄉寧軍官上過前線,快講講打日本鬼子的事情。”趙雯急切說。

提到打日本鬼子,寧孝原就心情沉重、麵容嚴肅,那是槍炮對槍炮刺刀對刺刀的殊死搏鬥。肉搏戰中,拚刺刀功夫了得的他刺倒了一個日軍大佐和三個日軍士兵,他自己也身中11刀,滿身是血。他刺倒的其中一個日本兵不過十**歲,奄奄一息了,一雙眼睛還死盯著他,勾動三八大蓋扳機射穿他的小腹。勤務兵曹鋼蛋奔過來,他那本來就鼓的眼珠欲冒出眼眶,朝那日本兵狠刺,嘶聲哭喚:“營長,營長……”連拖帶拉救他下火線,躲過連翻的子彈炮彈,背他走數十裏路到野戰醫院。軍醫接收救治了他,曹鋼蛋朝醒來的他挺胸並腿敬禮:“營長,你好生養息,我回戰場殺敵去,去給你報仇!”哇地哭,轉身跑走。他獲得了國民政府一等二級勳章,曹鋼蛋至今生死不明。鋼蛋,小老鄉,你現在哪裏?想著,他心裏難受。講了曹鋼蛋冒死救他,講了日本鬼子喪盡天良的殘忍,講了裝備極差卻以血肉之軀抗擊日寇的川軍,講了張自忠、王麟的壯烈慘烈犧牲……

趙雯聽得淚水蒙麵,趙宇生抹了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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