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沒人發現她們在這裏說悄悄話,輕輕的拍了拍心口。
李慕宜聽完碧嬋的話就愣住了,原本毫無波瀾的心被狠狠一揪,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湧了上來。
她…她是伏姬人?
碧嬋為了讓她明白大燕百姓有多恨伏姬,將這些年伏姬侵擾邊疆,攻占北疆三城之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事兒又說了一遍。
總而言之,大燕百姓對這幫子胡虜恨之入骨!
李慕宜的手指緊緊的扣在柱子上,碧嬋見她神色不大對,似悲似怒,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跪地請罪:“是婢子失言了。”
李慕宜沒有管跪在地上的碧嬋,她已經被這個消息震住了。
她竟然不是中原人!
怪不得她的頭發在陽光下帶著淡淡的棕色,不同於中原人的墨發。
怪不得東西廂裏的兄弟姐妹都跟她不甚親近。
怪不得李紓要將她囚禁後院暗牢。
這一切,似乎都說得通了。
“我是伏姬人之事,府裏還有多少人知道?”困惑她多日的問題終於解開了,可她心裏悶悶的,一點兒都不歡喜。
“相爺不許外傳,除了後院的主子們知道,連謝六郎都是瞞著得。”
“行了,你先退下吧。”
碧嬋惶恐的退下了,戲台上又換了一出戲,台下賓客歡呼,壽宴顯得十分熱鬧。
李慕宜看了眼遠處的姑娘和夫人們,慢慢的走了過去。
身後突然被人重重一撞,腦袋磕在了柱子上,正此時,一道眼熟的身影驚慌的從她麵前跑過,混入了賓客間。
顧不得被撞紅的額頭,李慕宜朝那背影追過去,忽聽二樓蓬萊閣裏傳出一聲女子的驚呼,一個丫鬟從高閣上跌落,重重的砸在了戲台中央。
戲台上一片混亂,台下女客嚇得不輕,有幾個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這處的混亂很快就傳到了前院,奏樂拜舞頓時停住,眾賓才從壽宴的歡樂中醒悟過來。
什麼?死人了!
誰敢在丞相壽誕之日鬧事?不想活了嗎!
李紓帶著一眾賓客從前院趕過來,李慕宜看見了那襲冷若冰霜的青衫,和跟在謝晉身旁扶著謝老的謝六郎。
眾人的目光在戲台上的屍身上停留了片刻,便將臉移開了。這大喜的日子鬧出了人命,真是不吉利!
李紓獨自走近撥開了染血的亂發,看到了一塊被壓在身下的碎玉,賓客中瞬間爆發出一陣竊竊私語。
“嘖,這算什麼事兒啊!”
“那麼高的欄杆,人是怎麼掉下來的?”
“噓,莫要多猜,沒看見那玉嗎?小心惹火燒身呐!”
鮮血如花,綻放在戲台上,一條鮮活的生命如花般凋落了。
相府裏裏外外都封住了,今日來祝壽的賓客都來了蓬萊閣的戲台邊,一個都不許走。
眾人都聚在一起,不多時京兆尹就帶著一隊人馬滿頭大汗的趕來了,瞧見這陣仗,順帶著暼了眼丞相青黑的臉色,連腿都嚇軟了幾分。
看戲的賓客中,唏噓哀歎者有之,看戲猜測者有之,聽到趙京兆下令封鎖內苑,嚴查混入賓客間的凶手時,個個都驚慌失措。
賓客們麵麵相覷的看著自己身邊的人,生怕凶手就在自己身邊。
李慕宜驚魂未定,她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嚇得臉色發白,目光頓在女屍的臉上,被那雙眼睛一看,渾身像是被浸入了冰水裏一般。
那日裴清染血的臉又浮現在她腦海中,
賓客對殺人者的詛咒刻印在她心裏。
突如其來的恐慌淹沒了她,驚厥之下,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快讓開!莫要圍在一起!”
李慕宜耳邊嗡嗡的響,周圍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鼻尖觸到了一絲冷香,而後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了起來。
“先送去竹筠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