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3)

等禮賓部一群人風風火火把刃唯扶上樓,在齊流的罵聲和心疼自責聲中,成景廷才搞明白刃唯是怎麼摔的。

走路為了避開衝撞的小孩,摔的平地,還磕了膝蓋,聽齊流講,當時血灑了一地,比刃唯出櫃那天被他爸打出來的血還多。

齊流說的“出櫃”二字,在他口中化作兩聲哼哼溢出。說者有意,聽者也有意。

於是,X酒店的頂樓貴賓套房裏,刃唯開始養他那條腿……天天就那麼掛在床頭。偶爾砸下來自己一聲驚喘,腿肚子都快抽筋了。

渾渾噩噩,刃唯記起自己前段時間老夢到墜機,最近倒沒怎麼做了。

昨晚,他正睡到夢中高潮迭起環節,感覺自己抱了一條蛇。

那條蛇攀上他的肩膀,再用蛇信探入他的頸窩,安靜又危險地舔。舔到最後,刃唯舌尖一卷,從唇邊觸碰了冰涼。

風過,卷起房中長簾。

刃唯轉頭時,沒見到窗邊角落的一塊巴掌大的血印。

他手上扯一psp,液晶電視放點兒NBA或者FIFA,沒事兒就給前台打電話,最後才意識到,成景廷跑去禮賓部了,但他沒有往自己身上想,反倒杵拐下樓,一個人綁著腿,像兔子似的在大堂酒吧的聲色犬馬中遊蕩。

白荷實在看不過去,率先去門口把正在給客人派扯的成景廷請進大堂。

“他怎麼老下來啊,下麵不安全。”白荷說。

成景廷手裏筆記停了,側過臉,“嗯?”

“最近酒店來的人太多了……附近有異,您沒察覺到嗎?刃唯常住,我怕他……”白荷在出事後謹言慎行,話不敢說多,也不敢說絕,“他之前完好無損,還不是仗著有他那幾個保鏢護體啊。”

成景廷皺眉,沒說話。

白荷小心地攥緊裙擺,“刃唯,他是不是……對您有意思?”

“或許。”成景廷答。

白荷歎氣,急了,“要不然您果斷點拒絕他,或者是,對他粗魯一點,無情一點,讓他別來住了?”

“最近有很多找他麻煩的。”成景廷說,“反而,隻有這裏能保護他。”

白荷沒察覺到別的危險,瞪圓了眼:“啊?什麼意思?”

“工作吧。”

成景廷撂下這句話,捂著下巴,匆匆回了更衣室。

禮賓部主要負責回答客人有關酒店的各類服務、設施等等,成景廷長成這樣,代客卸送行李、陪客人進房,難免收到些明示暗示。時間一長,他再“不近人情”,也懂了刃唯對自己的不一樣。

刃唯腿折了也不老實。

他在房間裏呆得悶,幹脆中午睡醒了就下樓去大堂酒吧坐著,腿藏在桌子底下。

X酒店大堂美其名曰為“潮堂”,白天黑夜不分,射燈DJ一樣不少。因為昏暗,來搭訕的人看不見他的腳,坐下撩撥一通要起身共他去吧台飲酒,刃唯再慢悠悠捋開褲腿,說一句“抱歉”。

他笑得人畜無害,對方不便再多說什麼,留下電話便又尋覓下一隻獵物。

刃唯得了趣,從軟沙發裏側過臉,對著在門口迎賓的成景廷揚下巴,也不在乎對方是否看見自己在紫紅燈光之中完美凸現的下顎線條。

哎,成景廷怎麼也不理人,真沒勁。

中午在樓上用完免費午餐,刃唯嘴裏一股甜蜜果味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廚師偷工減料,套房客人專用的餐廳已經連續供應好幾天番茄汁了。刃唯走一步就腿疼,這些天除了齊流有空來探,家裏再沒人搭理他,不免委屈。

人一委屈,再加上閑,刃唯左瞧瞧又看看,喊了值班的總監過來,想打聽點兒禮賓部的事。

禮賓部有義務要幫客人介紹周邊旅遊環境、購物中心,刃唯隻是過來當“臥底”,對這些還不感興趣。

說巧不巧,他在套房休息室坐著打遊戲,準備叫人來陪自己聊天,而成景廷剛好上來交套房客人資料。

兩人遙遙在電梯口對望一眼。

刃唯頓時站直,拐棍險些脫了手。

“小心。”成景廷箭步衝來扶他,規矩得衣袖上半點褶皺都見不到。

他才觸碰到刃唯,又像被燙到般瞬間收回手,刃唯一瞧他這麼大反應,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腿軟,膝蓋一顫,倒真扯著筋骨,悶哼一聲,“疼疼疼……”

“先坐好,”成景廷靠在桌邊,蹲下身,“哪兒疼?”

他開口,唇齒間不熱不冷的氣流盡數繞上刃唯裸露的膝蓋。刃唯的腿沒控製住地抖了一下。

刃唯像得軟骨病了,靠在沙發上捂肚子,俊臉擰成團,開始咬唇角演戲:“哪兒都疼。”

他約來聊天的員工幫他叫所謂的“時尚顧問”去了。

刃唯不知道自己還能跟成景廷在這半封閉空間待多久,掛半個身子在成景廷身上,小聲說:“成景廷。”

成景廷想躲,又實在怕他再摔一跤,隻得回應:“嗯?”

“你們禮賓部,真不管客房客人死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