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從哪裏來(2 / 3)

“是的。”爺爺樂嗬嗬的說。

“那我吃什麼?”我又問,我非常關心我當時的狀況,因為我是光的,別再餓著,那就更慘了,結果還是很慘。

“把你抱到一戶人家,那裏有一隻剛生了一窩狗仔的母狗,就求主人家讓喝了一次狗奶。”

“那後來呢?”我著急的問。

“後來又走到了另一戶人家,那裏有一隻剛生了崽的母豬,就又求人家喝了一次豬奶。”爺爺繼續捋著他的山羊小胡子,眼睛眯地更細了。

“那後來呢?”在我不停地追問中,爺爺的說道繼續不慌不忙,一路上我幾乎喝了所有動物是的奶,驢奶馬奶騾子奶,甚至老鼠奶,就是沒喝人奶。後來我知道騾子不產奶,因為騾子根本就不能生駒,但是那時候太小,不懂得這些。但是爺爺幾乎把地上所有跑的動物都說遍了,有時候連昆蟲都不放過,如果家鄉那時候有蟑螂的話,我說的是認識蟑螂,家鄉的昆蟲太多,不一定爺爺都能叫上名字,再說在家鄉,以前我真的沒有發現蟑螂這樣的昆蟲,我想爺爺也一定會說,我也喝過蟑螂奶,對這一點我絲毫不懷疑,因為蟑螂有個螂字,與狼同音。我想即使爺爺再能編故事,也架不住我沒完沒了的發問,也很難作到每一次不重樣,隻有不重樣才能更激起我的好奇心。

“難道一次人奶都沒喝?”我不甘心地問。

“沒有!”爺爺肯定地答道。

“就一次?”我舉起我那比麥秸稈粗不了多少的食指認真地問。

“喝過一次,那是在路上碰見了一個瘋老婆子,臉黑的象你奶燒飯的鍋底,手上剛剛拔過濕牛糞,汲著又稠又黃的鼻涕,她給你喝了一次奶,連鼻涕都糊了你一臉。”爺爺憋著他那張沒牙的嘴,硬是不讓笑出來。

“沒有糊我一臉鼻涕。”我坐進爺爺的懷裏,使勁拱著,心裏想著與其喝了這麼髒的一次人奶,那還不如喝動物奶好了。

“喝了!”爺爺幾乎壞笑著。

“沒有!”我更著急了,拽起了爺爺的山羊胡子。

爺爺也用他的食指和拇指夾起了我那一小撮黃黃的朝天辮,但是我拽的更緊了,爺爺隻好認輸,他鬆開了手,我也收回了拽著他山羊胡須的手,從他的懷裏掙脫,跑向了窯洞裏的奶奶。

我的奶奶是一個慈愛的老人,常年穿一身幹淨的黑色老式布衣,腦後挽一個簡單的發髻,然後用一個鐵發卡固定,看上去非常的大方、利落,奶奶身材瘦削,但比爺爺高很多,她的臉頰凹陷,皮膚白皙,眼睛很大,歲月依然掩蓋不了她年輕時的美麗。每當逢年過節,奶奶還會特地換上她那件黑色的大襟衫,前衣大襟上繡著美麗的馬蓮花,雖然衣服已洗得有些發白,但是馬蓮花的顏色依然十分鮮豔,在奶奶那永遠一成不變的黑色裝束裏,它顯得那麼漂亮、突兀,我曾問過奶奶這件衣服的來曆,奶奶說這是她的陪嫁衣,我不知道這件衣服是怎麼走過那漫長的歲月,對一件布衣來說,結實程度遠不及現在的化纖,我想這不是奇跡,隻是奶奶很愛惜,每次穿上,儀式過後就很快脫下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