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致深愛的你(1 / 3)

夏霜有個閨蜜,是娛樂圈外人,兩人常湊到一起分享心事,親密到無話不談的地步。訂婚前兩天,閨蜜問她喜歡周斯言什麼。夏霜說,顏好錢多。閨蜜問,沒別的了嗎。夏霜也答不上來。

要說她多喜歡周斯言,還談不上。她的家庭環境也複雜,她是家中的養女,這些年養父母沒有苛待過她反而十分看重她,但隔閡總存在,離真正的家人始終差一步。去年,養父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親生女兒,在經曆了種種艱辛與不易之後。夏霜替他們高興,也親身體會著那些關心愛護,一點點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她看似不在意,心裏的危機感卻從來沒有消失過。她是個理性的利己主義者,清楚明白地知道,她待在圈裏,除了一張臉好看並未被老天賜予演戲的天賦,要發展下去,除了自身努力,還需要別的助力。

一言以蔽之,她需要另尋靠山了。

周斯言是絕佳的人選。

況且夏霜也調查過周斯言,他沒有固定交往對象,感情經曆幾近空白,更不會有曖昧對象。刻薄一點來說,他更像一台沒有七情六欲的機器。夏霜太篤定這一點,結果很快被打臉。

她收到一封匿名郵件,裏麵是很多張抓拍的照片,都是周斯言和一個年輕女孩約會的畫麵。他們像普通小情侶那樣一起逛動物園、逛街、看電影、共進晚餐,要說是朋友,不太可能,畢竟有女孩與周斯言抱在一起的畫麵。

夏霜認得那女孩,她去機場接機那次,同周斯言一起下飛機的就是這女孩,好像是叫……叫鄔奈。

因這名字聽起來像無奈,又像無賴,太具個性,給夏霜留下了深刻印象。那時的她萬萬沒想到,看上去古靈精怪的丫頭會成為自己的敵人。

發件人約夏霜明日見一麵,如果她不赴約的話——

對方囂張地保證,後天的訂婚不會圓滿,周斯言跟照片裏的丫頭才會雙宿雙飛。

這威脅來得莫名其妙,但對夏霜卻有極大的威懾力。她不知道周斯言和鄔奈之間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他們未免也藏得太好。她之前請私人偵探,沒探出他們倆之間還有這段情。

鄔奈成了一根刺卡在夏霜心裏。

夏霜雖然還沒有真正嫁給周斯言,但占有欲已經飆升上來。直覺也告訴她,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婚後更加麻煩。

她想赴約,想搞清楚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她本以為這會是一次交易,對方想從她身上得到錢或是索要其他的東西,事實證明,她想岔了。

訂婚宴舉行的前一天下午四點,夏霜駕車去城西一家會所赴約。

下午五點整,尾隨她而去的保鏢失去目標,斷了與她的聯係。

五點十三分,會所車庫陸續駛出幾輛黑色轎車衝入雨幕中,奔向麟城的各個方向,其中一輛上有夏霜。

晚上七點,周斯言接到綁匪電話,向他要錢贖人。

周斯言這人異常薄涼冷漠,正泡澡緩解一身疲勞被人掃了興,差點開口叫綁匪直接去聯係夏家,指不定能撈得更多。他扯了浴巾擦水,沒見有一絲慌張,腦袋裏飛速轉著考慮要怎麼解決問題。

他於七點十五分出門,沒有帶錢,也沒有叫人,孤身而往。

凜冬已至,夜雨寒冷,雨絲斜飄入傘下打在臉上,他仍在想綁匪的那通電話。他明天與夏霜訂婚,沒打算公開,知道這件事的人數有限,綁匪是針對他而來。

四十分鍾後,周斯言趕到城郊荒蕪的住宅區。那裏的大部分房子上畫著“拆”字,門前長滿及膝的野草,植物上的倒刺容易掛住人的衣服。周斯言一腳深一腳淺地踩過去,衣服和褲腿暈開大攤水跡,早已經被沾濕。

他進了一座廢樓,窗戶還沒來得及安裝,偌大的窗口像一排排朝夜幕張開的血盆大嘴。

按照電話裏說的,是在頂層五樓。

台階上滾著細砂和碎石子,周斯言打著手電筒上去以後,直接在五樓正中的房間裏發現了夏霜。她被捆綁在椅子上,被膠布封住嘴,旁邊有兩個戴麵罩的魁梧壯漢。

“錢帶來沒有?”其中一個問。

他們發現周斯言兩手空空。

周斯言麵色冷淡地撥通了鄔奈的號碼:“你別鬧了,讓人把夏霜放了。”

鄔奈吃驚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周斯言問:“你在哪裏?”

鄔奈越發覺得困惑:“當然是麟大寢室呀。”

“你在城郊的廢樓裏,離我隻有一百米的距離。鄔奈,開玩笑要適可而止,你把事情鬧得太大了,會收不了場。”

鄔奈隻覺心驚肉跳,這出戲即便破綻百出,周斯言也不太可能一下就戳破真相。他為什麼會地清楚知道她的位置?

“我在你手機上裝了定位。”

約會當晚,周斯言臨時回公司召開會議,鄔奈等他等到睡著,醒來時他已經在身邊。她不知道當時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那段時間裏周斯言拿走了她的手機。

那一天從動物園開始,就有人偷怕他們,周斯言一直有察覺。他告訴過鄔奈,鄔奈不以為然,佯裝沒有感覺到絲毫的不對勁。

這才是最不對勁的地方。

拿著攝像機穿棕色夾克的男人,周斯言在排隊入園時就見過一麵,他記憶力超群,更何況後來又在影院的洗手間偶遇過一次。兩次擦肩而過,周斯言沒把這當成是巧合。巧合的是,對方掛在脖子上的相機。

當天的計劃由鄔奈製定,周斯言也不知道下一處要去的地方是哪裏,卻在第一站就遇到了偷拍者,對方明顯有備而來。

除了鄔奈在搞鬼,實在很難想出第二種可能。

所有收集而來的資料確切表明,號稱“混世魔王”的鄔奈,能去江鶴齊手裏搶最後一個石榴的鄔奈,在爺爺和爸爸棍棒底下磨礪出來的鄔奈,不會輕易罷休。

周斯言和夏霜的訂婚宴,不會太過順利。

這是周斯言早就有的預感,他知道她憋著大招,隻不過沒想到會造就這樣的局麵。

“鄔奈,我再說一遍,你讓人把夏霜放了。”周斯言聲音漸沉。

一陣轟隆的動靜,電話那頭發生了爭執,變故橫生。鄔奈雇了四人,兩人守夏霜,另外兩人跟隨鄔奈身側。他們嫌鄔奈給的少,假戲真做,把鄔奈也綁做人質,幹一票大的。

周斯言喊鄔奈的名字,隻聽見嗚嗚的幾聲模糊的回音。

隨後樓梯間就響起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兩人架著鄔奈走上樓。她頭發散亂,雙手被繩索束縛在身後,腳步踉蹌,黑暗中望著周斯言的目光難以形容,似乎不太敢看他。

到這一刻,周斯言臉上才起了波瀾,像完美無瑕的瓷器上裂開一條縫隙。

“兩個人質,價錢翻一倍。”綁匪提要求說,“讓人送錢過來。”

“不,”綁匪又臨時改變主意,“你自己去取錢,要是還敢空手過來,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如果我發現你報警,樓後麵有個池塘,完了你去撈人就成,撈出來是死是活就看命了。”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是再翻一倍,就給你嚐點甜頭,讓你先帶走一個怎麼樣?”

不知怎麼就到了選擇題時間。

一個永恒的命題,關於兩個人同時落水,你先救哪一個的問題。這兩個人有太多種自由組合,不僅限於女朋友和媽,初戀情人和結發妻子,兄弟手足和暗戀的姑娘,白月光和紅玫瑰……如今擺在周斯言麵前,變成了夏霜和鄔奈。

一個即將成為他未婚妻的人和一個早該劃清界限的人。

理智如周斯言,他該知道怎麼選,所以他幾乎沒怎麼猶豫,指了指夏霜說:“讓她跟我走。”

手電筒沒有溫度的冰冷光柱裏,鄔奈的臉一瞬間變得慘白。好像不可置信,好像沒聽清,好像剛才一秒隻是她產生的幻聽。

生死的抉擇,他不過輕易做了一個選擇題。

她恍然之時,綁匪已經開始給夏霜割斷粗麻繩。解開了束縛的夏霜奔向周斯言的身邊,她腿發軟打戰,腳步不穩,他將她背在背上,兩人迅速撤離現場。

整個過程裏,鄔奈的目光一直尾隨周斯言,片刻不曾離開過他。

她沒有掙紮,也沒有試圖發出任何聲音,突然變成局外人旁觀著全程。這分明就是她自己製造出來的鬧劇,所有的後果,她都得擔著。

從小到大,這是她玩過最出格的一次,輸得太慘,像有人把她的骨骼碾碎了無法再縫補,可她又鎮靜得出奇,也沒有滋生出悔意。

她聽著外麵冷雨淅淅瀝瀝打在荒草上的聲音,看周斯言沒有回頭走出昏暗的視線,那口一直以來吊在心口的鬱氣化成尖銳的刺紮進肉裏。

她不再感覺堵得慌,隻是綿長無盡地疼。

一直無法接受他不愛她的現實,也終於可以接受了。

她之前總是不服氣的。

幼年時就被灌心靈雞湯,大人們教她說一切皆有可能。這世界存在那麼多種可能,山窮水盡,又柳暗花明,為什麼他愛她卻成為不可攀越的山峰,變成永遠無法達成的心願。

強扭的瓜不甜,她樂意吃苦瓜,先把瓜揣懷裏再說。鄔奈是這麼想的。

可她終究還是拿周斯言沒辦法。

她不服氣也沒辦法。如同宇宙大爆炸留下的奧秘,人類文明中留下的古老預言,如何獲得愛情也成為了艱澀無解的謎題。

她清楚地知道,這一次再見才是真的再見。

周斯言背著夏霜離開以後,一個男人彎腰替鄔奈鬆綁。她揉了揉僵硬的手腕,還有一絲帶笑的抱怨:“捆這麼緊做什麼,我的手都要斷了。”

男人摸了摸紮手的寸頭跟她道歉,不好意思的樣子配著張凶神惡煞的臉充斥著強烈的違和感。鄔奈又笑:“沒事兒,做戲要做真。”

幾個大男人看她臉上的笑容,竟有點不忍,又一個個都不善言辭,半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默默低頭收拾完工具整理完現場準備撤離。

鄔奈隨他們一同離開廢樓,乘車離開。

冬天的夜似乎格外深沉,成串的雨珠蜿蜒在車窗玻璃上,阻隔了視線,車裏的人越發瞧不清車外的世界。鄔奈隻好盯著玻璃上的某個點出神,她有點兒累,想盡快回家洗個澡睡一覺,那樣或許能讓她舒服一點。

快到家時,她接到江鶴齊的電話:“四哥……”聲音談不上多疲憊,平平靜靜的。

“事情辦完了?”江鶴齊問。

“嗯。”

江鶴齊大約也知道了結果,說:“以後就別折騰了。”

“我知道。”鄔奈點點頭,“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混世魔王懂事起來讓人怪心疼的,江鶴齊心裏也不怎麼好受。他坐在沙發上掛了電話,麵前是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第二次來周斯言的單身公寓,已經有很大的進步,不用再拿高腳杯喝白開水。

周斯言一身濕漉漉地坐在對麵,在水裏蹚過,褲腿被挽起,講究慣了的人沒去換件幹淨的衣服,沙發上留下一塊深褐色水印。

江鶴齊跟他說:“事情解決了,恭喜你終於得到解脫。按照我對奈奈的了解,這次以後,是真不會再找你了。”

周斯言臉上找不出任何與高興相關的痕跡。他與江鶴齊聯手,叫鄔奈死心,現在目的達成,預期的輕鬆感遲遲沒有抵達心上。

這場風波裏,江鶴齊自始至終是參與者。

鄔奈需要人手,但她無法動用鄔家的人,否則很難不被家裏人發現。她求助於江鶴齊,向他借人,所有計劃對他和盤托出。江鶴齊問她有沒有想過後果,她說無非是要攪亂他們的訂婚。

再然後呢,江鶴齊問。

再然後,鄔奈也不知道。

她喊江鶴齊四哥,是真拿他當哥哥,問他該怎麼辦。

江鶴齊在煮茶,小陶壺的水逐漸沸騰燒開,他凝神思索了片刻,出了到時候要讓周斯言二選一的爛主意。

萬一周斯言沒有選你,你就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了。他說。

鄔奈心裏沒有把握,但又還抱有期待。她同江鶴齊爭執,說周斯言有一半的概率會選自己。

江鶴齊說,一切還是未知數,你也要做好被拋棄的心理準備。

而後,他轉頭就將前因後果告訴周斯言。他告訴周斯言,奈奈設了局,要綁你的未婚妻,綁匪都是自己人,你也不必擔心,誰也不會真的受傷。

所以二選一的環節裏,周斯言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夏霜,他知道鄔奈不會受傷。

“你這樣兩麵三刀,自己能得什麼好處?”周斯言問江鶴齊。

江鶴齊說:“你也是有妹妹的人,站在一個兄長的立場上,應該很容易理解我。”

如果鄔奈與周斯言兩情相悅,自然皆大歡喜。問題在於周斯言對鄔奈無意,江鶴齊要幫鄔奈,真正地幫助她逃離他身邊,而不是促她與周斯言成一對怨偶。

人人有人人的身份,人人有人人的立場。

江鶴齊放下咖啡杯,舒心一笑,有塵埃落定之後的踏實感:“我回家睡覺了,幼清在家等我。”

平淡一句話,周斯言卻聽出了幾分炫耀的意味,越發覺得他臉上的笑容刺目,維持著表麵的客套:“慢走,不送。”

從浴室出來後,周斯言去廚房給自己煮麵。他晚上吃過了東西的,折騰了一晚,現在覺得肚子餓。冰箱裏剩滿滿當當一碗雞湯。他用雞湯煮米線,非常簡單,幾分鍾出鍋,一個人捧著大碗坐在空蕩的客廳裏吃。

明明感覺到餓,嚐了幾筷子之後就沒有了食欲。

他記得鄔奈食欲好像很好,胃口也大,就是吃不胖。想起在多倫多的自助餐廳裏她教他怎樣吃最科學,怎樣把本錢吃回來。想起她還喜歡隨身攜帶小零食,約會那天掏出梅肉幹喂長頸鹿,長頸鹿不吃她自己吃,還有喂羊駝的胡蘿卜她也忍不住嚐了一口。

想起她問他:“你不喜歡我這樣的,那你喜歡哪樣兒的?”

他說:“我會跟夏霜結婚。”

“我沒問你樂意跟誰組建家庭,是問你今後會喜歡上怎樣的人,這並不是同一個問題。”

“我會跟夏霜結婚。”

他到底,是在說給她聽,還是在告誡自己。

~02~

鄔爸爸的長相自帶匪氣,心情愉悅時像生氣,心情憤怒時像五髒六腑突突往外冒火,臉上仿佛刻著四個字——別惹老子。

鄔爸爸去了麟大,找鄔奈的係主任商量事情,決心讓鄔奈放棄本次期末考,直接明年來補考,因為小兔崽子被關禁閉了,這一整個冬天都別再想出門。

係主任清楚對方的底細,又本著為人師表的責任,該打聽的還是要打聽,況且這位父親看上去崇尚暴力,係主任問鄔奈出了什麼事,怎麼不回學校。

鄔爸爸說她心術不正,人都沒做好,還談什麼讀書,說她現在還不配來學校。

這事主要怪鄔奈自己。

她受了情傷沒辦法自愈,借酒消愁,在SMALL WORLD喝得酩酊大醉。酒吧老板開車送她回去,她暈暈乎乎報了鄔家的地址。她頭痛欲裂,想抱著她娘親痛哭一場,變成個胚胎重回羊水中,躲在媽媽肚裏避開所有傷心事。

鄔媽媽抱住從車上滾下來的女兒,想問她怎麼喝成這個鬼樣子。鄔奈先是趴花壇邊一陣吐,吐完開始唱大戲,媽媽啊我心裏苦。

隨後開始往外倒豆子,綁人、攪和人家姻緣,她幹的那點兒缺德事,全都說出來了。

她不知道她老子正巧也在家,屋簷下拿報紙的那位就是。她醉得連親爹都不認識,沒察覺到危險,還以為屋簷下立著的是個稻草人,毫無顧忌地抱著母親大人吐槽。

從隔壁家跑過來湊熱鬧的柴犬被她當成大餅,啃了一嘴的毛。柴犬大叫,鄔奈大哭,場麵一度很熱鬧。

鄔爸爸高血壓差點犯了。

鄔奈自從酒醒後再沒能離開鄔家一步,手機等通訊設備全部被沒收,與世隔絕,待家裏好好反思,抄家規祖訓。沒錯,都二十一世紀了,鄔家還在流行抄家規祖訓。鄔奈原本還要挨鞭子的,被媽媽護下來。

她能活動的範圍僅限於後院,好在她家後院大。

倘若鄔爸爸不在家,她就能在兩棵石榴樹中間綁上吊床,躺著看藍天白雲。隻是天氣一日比一日寒冷,陽光一日比一日稀薄,在外麵待著很冷。她就裹著床被子出來,勉勉強強擠在吊床上,嗬著氣,好好反思她哪裏錯了。

喜歡周斯言,是不是錯了?

至於綁架夏霜,其實談不上綁架,夏霜從江鶴齊那裏得了好處,是自己答應配合的。網絡上,夏霜的顏粉遠遠多於演技粉,小眾的演技粉中還有一半是黑粉,可見這姑娘確實不怎麼會演戲,這次卻還算合格。

鄔奈用照片約夏霜出去是沒錯,接著兩人就談起了條件,隻要夏霜答應被綁架,明年江氏旗下的一個重要品牌代言雙手奉上給她,而且她完全不會有危險。

威逼利誘下,夏霜點了頭。

牆壁上有掛曆,離周、夏二人訂婚已經過去七天,整整一個星期。鄔奈搖了搖五顏六色的彩虹吊床,沒別的念頭了,腦袋裏還剩下比較強烈的念頭是吃大餐。

被關禁閉的日子,連夥食也被克扣。餐餐食素,清減欲望,戒驕戒躁,離出家隻差剃頭這一步。

鄔爸爸還不許別人前來探望。

魯濱遜淪落到荒島上後來還有了星期五的陪伴,她隻有隔壁家柴犬偶爾過來探探班。狗子聰明通人性,鄔奈隔著後院圍牆叫它,它汪汪汪。過了會兒,鄔奈以為它走了,誰知它在地上刨了個坑鑽進來了。

這些天,鄔奈總算高興了一會兒,抱著狗感動,直呼心肝兒,你就是我的忠犬八公!

在煎熬的日子裏,所幸她還有一條狗。

以前去隔壁喂的那些肉骨頭,沒浪費,值了。

鄔奈被關禁閉的第十一天,她覺得自己開始發黴了,不論其他,字倒真有進步,更上一層樓。以前的書法老師要是知道了,也會倍感欣慰的。

中午,她繼續抱著被子在吊床上午睡,做了一個夢,夢見她爸要她把抄完的家書吞下去,她大聲抗議抵死不從,說她要吃肉不吃紙。夢裏急著掙紮,吊床沒係穩,從石榴樹上掉下去,她被摔醒了,好在裹著被子,不然得輕微腦震蕩。

“八公”又鑽洞過來找她玩,看她呆呆坐地上不起來,在她被子上踩了兩腳,然後順勢一躺,四腳朝天露出了肚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