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3 / 3)

才經理:“不行,這回跟上回不一樣,金偉說,他們是帶著省公安廳的信來的,不是說趕走就能趕走的……金偉透過他們的話,他們好像鐵了心,摸不清啥時候離開!”

金世龍:“那就讓我總這樣像耗子似的躲著?”對金顯昌道,“大哥,金偉不行你還是找郎書記吧,難道他也沒辦法……快點把他們攆走吧!”

金顯昌:“這……”對才經理道,“看來,還真得找他!”又對金世龍道,“你先忍著點,這幾天,既不能出去,也不能接觸外人……我明天就找郎書記!”

金顯昌說完,和才經理走出去。金世龍抓起一個茶杯摔到地上。金顯昌向郎書記求援,但這次不同了,事情並不總以他們的意誌為轉移。現在,郎書記也有點自顧不暇了。郎書記的心情很不好,夜裏沒睡好覺,臉上還出現了幾處青腫色,更讓他心情不好的是,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就接到一位市領導的電話,告訴他,有個省報記者調查組要來夏城。電話裏說:“……是一個姓夏的記者反映的問題,而且還把信送到了省委,主要反映的是金顯昌的問題,說他非法拘禁,毆打記者……還反映你一們縣承包山林土地的事,這些你心中有數嗎?”

郎書記臉頰上出現了汗水:“這……金顯昌的事我知道一些,但不像他們反映的那麼嚴重……承包荒地的事,是縣政府搞的,我沒怎麼過問,可能地價定的低了一點,我再了解一下!”

電話裏的聲音:“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不能給我惹出事來!……你還有什麼事嗎?”

郎書記:“這……我的事不是已經報到省委組織部了嗎?怎麼還沒研究?”

電話裏的聲音:“啊,我差點忘了,給你透露一下吧,省委班子最近可能要動,聽說中央要派一個新的省委書記來,你們這批大概要等新班子研究了……對了,聽說要來的人是……”

電話裏的聲音低下去,郎書記聽著,臉上的汗更多了。放下電話後有人輕輕敲門,一個秘書走進來,把一個文件夾放到桌子上,看到郎書記臉上的傷,關心地問:“郎書記,你……”郎書記:“啊,昨晚洗澡,衛生間地麵太滑,不小心摔倒了!”秘書:“啊,那今後可得小心點……我家的洗澡間也是,地麵一沾上水太滑!”

秘書剛出去,電話又響起來,是金顯昌打來的,告訴了他我們又來夏城的消息,郎書記聽後心情更不快,可是明確告訴金顯昌,他不會輕易再出麵趕我們走。他還把省報記者調查組要來的消息告訴金顯昌,並埋怨他說:“……都是你們惹的事,都捅到省委去了。我告訴你,你們的夢你們自己圓,還有那兩個外地警察,別的不說,調查組一到,他們湊到一起,這對你可太不利了。用什麼辦法?這是你們自己的事……對了,今後沒事少跟我聯係吧!”郎書記放下了電話,臉色更加不好。

這時,有人敲門,走進來的是白冰。她進屋後將門鎖按上。徑直走到郎書記麵前,觀察著他臉上的傷,有點心疼地:“小喬也太狠了!”把一瓶藥遞給郎書記,“這是消炎的,吃點吧。”郎書記抓住白冰的手:“我不要緊,他沒怎麼你吧!”白冰偎在郎書記懷裏,流出淚來:“別說了,隻要你……”有人敲門,白冰急忙抽出手,擦了擦眼睛走出去。

郎書記心情不好,金顯昌的心情也不好。關機後,他罵了聲:“媽的,一有風險,他躲得遠遠的!”然後走出去找才經理和金世龍,商量辦法。

金世龍怒衝衝地說:“沒啥好辦法,郎書記不是說咱的夢自己圓嗎?我看,咱們千掉那兩個警察,讓他們永遠不能再跟咱們搗亂!”

才經理急忙反對:“胡說!”對金顯昌道,“大哥,這時候可不能這麼幹,會惹出大事的!”

金顯昌深思著說:“可萬一省裏的什麼記者調查組真來了,他們攪到一起,還真不好對付……我看,咱們還是先禮後兵……”一個針對我們的陰謀形成了。

我們卻一點也不知道,依然在監視著富豪大飯店。連續兩天兩夜了,多虧有徐隊長和郝平給倒班,每晚能睡上半宿,否則真有點熬不住了。

但是,我們沒有白蹲,第三天晚上,有情況出現了。當時,是我和小趙一組,就要換班的時候,見對麵富豪大飯店門外走出兩個漢子,金顯昌跟在後邊,對他們低聲說了兩句什麼,手還比畫了兩下,兩條漢子鬼鬼祟祟順著街道向左邊走去。金顯昌返身進入飯店。小趙急道:“有問題……我跟上他們!”沒等我出聲,小趙已經行動,遠遠地跟在二人後邊。

可是,小趙離開片刻,金顯昌帶著一個保鏢又從飯店走出來,下觀察一下,向街道右邊走去。

別無選擇。我想了想,遠遠跟在二人後邊。我們鑽入了圈套。

先是小趙遇險。他跟到一條僻靜的街道上,不見了前麵的人;看見旁邊有一條巷道,奔了進去。不想,兩個漢子從黑影中衝來,手中掄著刀和棍子向他撲上來。

小趙大罵:“媽的,見不得人的東西,來吧……”

小趙赤手空拳迎擊。兩個歹徒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很快被打連滾帶爬。一個歹徒見勢不妙逃走,另一個被小趙抓住:“媽,說,你們搞得什麼鬼名堂……說不說,我揍死你……”小趙揮起拳頭,已經被打得口鼻出血的歹徒急忙說:“別,別,說實話……你快去幫你的頭兒吧,這是聲東擊西,我們把你引,還有人對付他……”

小趙一聽這個,“啊”了一聲,扔下歹徒回身就跑。這時,我已經落入罪犯布下的羅網。

我跟蹤著金顯昌和他的保鏢。他們好像一無所知,頭也不回向前走著,拐進一條小巷,我隨著也走進去。

小巷很暗,我走進不遠,猛然意識到了什麼,停住腳步,手摸向間,但已經晚了,後邊忽然有了動靜,還沒容我回身,兩雙大手牢!製住了我,同時,有人把我的槍拔下來,又一隻手堵住了我的口,入毛巾,一塊黑布蒙到我的頭上。我的眼前頓時一片漆黑。接被人推推搡搡,上了一輛車。

等小趙奔回來,我早已不見了。

車開了好一會兒,不知到了什麼地方,停下來,我被帶進一個房間,去掉蒙眼布和塞口布,解開手腕上的綁繩。於是,我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這是個很大的房間,陳設簡單,有幾張桌椅,像個審訊室。牆上還有一道門,可知隔壁還有一個房間。

兩個彪形大漢把我按到一把椅子上。

我的心“怦怦”地跳個不停。讀者們可能看過不少小說、電影、電視劇什麼的,裏邊的刑警出生入死,將生死置之度外,看起來挺感人的。可人沒有身臨其境是不知道當時的真實感受的。當你麵對著一群毫無人性的惡魔,隨時可能受到加害時,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可我克製住自己,我不能忘了自己是刑警,不能在這些歹徒麵前露出害怕的神情。為此,我猛地往起一站,厲聲道:“你們要幹什麼……”

兩個彪形大漢也不出聲,一使勁又把我按在椅子上。

又一個漢子走到我的麵前,把一根繩子和一把刀子扔到旁邊的桌子上。

我看著繩子和刀子,感到嗓子發幹,可仍然厲聲地:“你們到底要幹什麼?!”

沒人回答我,甚至沒人說話。正在著急,通向裏屋的門開了,金顯昌樂嗬嗬地和才經理走出來。

果然是他們。我怒目瞪著金顯昌說:“金顯昌,你想幹什麼,你要為你所做的一切負責!”

金顯昌樂嗬嗬地看著我說:“哎,李隊長,火氣別這麼大,氣大傷肝哪……對不起,用這種辦法把您請來,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

我盯著金顯昌:“你想幹什麼?”

金顯昌:“不幹什麼,我覺得您李隊長是條漢子,想和您交個朋友!另外有件小事和您商量一下。”

我冷笑一聲:“有你這麼交朋友的嗎?到底有什麼事,直說吧!”

金顯昌更樂了:“好,李隊長的脾氣和我差不多,直來直去,好,我就有話直說……”

金顯昌向才經理示意。才經理急忙把手中的皮包遞給金顯昌,金顯昌打開,從中拿出一捆百元麵值的人民幣:“看見了吧,李隊長,這都是你的。收起來吧!”

我拿起一疊錢掂了掂:“多少?”

我的表現顯然出乎他們的意料。金顯昌一愣,笑得更開心了,伸出雙手的手指:“十萬,怎麼樣?”

我說:“不少,挺打動人的,可你得先把要商量的事情說出來!”

金顯昌:“小事一樁,保證不難為你……就是請您李隊長離開夏城,怎麼樣!?”

“這點小事啊,”我也笑了,“可真是小事一樁,不過,你下的價碼也太大了,倒讓我心裏沒底了。怎麼,我們在夏城礙著你什麼事了?”

金顯昌:“這你就不用管了,隻要你走人,這錢就歸你,就這麼簡單!”

“好,”我也痛快地回答,“我答應你,不過,我不要你的錢,隻要你也答應我一件小事,也保證能辦到,也是小事一樁!”

“行啊,”金顯昌湊到我對麵說,“說吧李隊長,隻要我金某能辦到的,沒二話!”

“好,”我說,“你把金世龍交出來,我明天就帶他離開夏城!”“你……”

金顯昌一下站起來,變了臉:“你……姓李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望著他說:“怎麼,看來,金世龍真的和你有關,被你藏起來了?”

“你……”金顯昌冷笑一聲,“你是逼我來硬的?”指了指旁邊桌子上的繩子和刀子,“認識這是什麼吧。告訴你,我手下的弟兄要用這個來對付你,是我擋住了他們……你好好想一想,到底圖的啥呢?一個月掙那幾百塊錢,還要壓支……你還能幹多少年哪,這十萬元夠你掙到退休了……對了,我也見過你這種人,什麼法律呀、正義呀,我看你們當警察的時間長了都當傻了,騙人的,你們知道社會是咋回事啊,啥都是假的,隻有錢是真的,有錢就是大爺,沒錢就是孫子,有錢沒錢犯罪判刑都不一樣,你信不信……李隊長,我姓金的為人你不是沒聽說過吧……別看你是警察,我們現在就是整死你,扔到江裏喂魚去,也啥事沒有……我是看你是條漢子,才跟你商量的……你好好想一想,你們辦的案子和你個人沒啥關係,你們一兩個人想改變我們夏城的事情,更是做夢……你好好想一想,到底是拿錢走人,還是跟我們過不去?說個痛快話?!”

兩條漢子走到我麵前,一人拿起繩子,一人拿起刀子擺弄著。我很害怕,但憤怒壓倒了害怕。我對金顯昌大聲道:“動手吧,我等著呢!”

金顯昌盯著我,眼睛閃著仇恨的怒火,好一會兒突然說:“李隊長,你可不要後悔!”我堅定地說:“我敢來夏城,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好——”金顯昌大叫一聲,突然把手一揮,說了句:“送他走!”出人意料。幾條漢子又把我蒙上眼睛,堵上嘴巴,推人車中。車開了好一會兒停下來,有人把手槍插回我的槍套,說了聲:“滾吧!”將我推出車外。

我掙脫繩索,拉下蒙眼布和堵口布,拔出手槍,卻隻看見一輛車的尾燈消失在遠方。

我檢查槍膛和槍套上的彈夾,子彈一顆不少。

這時,有三個人影向我奔過來,一人高叫著:“李隊長,李隊長……”

是小趙的喊聲,與他同來的是徐隊長和郝平。我這才發現,這裏距我剛才蹲守的地方不遠。三人聽了我剛才的遭遇,個個都憤怒不已,可又沒有什麼辦

法。因為,正麵找到他們,肯定是一問三不知,我又拿不出證據來。憤怒後,則是深深的擔心。

徐隊長對我說:“金顯昌心黑手狠是出名的,我看,你們不能大意,還是回去吧!”

說實在的,要說不害怕那是假話,他們拿著刀子繩子對著我時,我心裏真有點沒底,金顯昌也不像是嚇唬我的樣子。可當刑警的,讓流氓惡棍一嚇就回去也太丟人了!不,我來了強脾氣,案子不搞個水落石出,我就不回去,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對付我!因此,我冷笑一聲對小趙說:“小趙,你要結婚了,先回去吧,我留下,讓隊裏再給我派兩個人來!”

“得了吧李隊長,”小趙一聽就生氣了,“你是讓我臨陣脫逃哇……媽的,這案子不搞透,我結婚也沒勁……我不走!”於是,我們誰也沒走。

可是,我心裏卻很不踏實。我感到,金顯昌他不是在嚇唬我,他也絕不會就此罷休,他們一定還會采取更為狠毒凶狠的陰謀來對付我。

可是,到底是什麼手段,我實在難以預料。

直到第三天的晚上,我才知道,金世龍帶著三個歹徒乘火車離開了夏城。這個消息是提前來接班的徐隊長告訴我的,而他所以提前來接班,是剛剛接到一個神秘的電話。

徐隊長說:“非常奇怪,打電話的人說什麼也不肯說出身份,隻是告訴我金世龍已經離開夏城,還帶著兩個人,可能不利於你們……他好像對咱們的關係和行動知道得很清楚!”

我猜測著:“那是誰呢……”

小趙說:“我看,這可能是金顯昌的陰謀,想把咱們引走!”

“不,”徐隊長說,“聽上去不像……你們想一想,如果這是真的,金老三真的離開夏城,會怎麼對你們不利呢?”

郝平說:“對,李隊長,你們不能掉以輕心,我懷疑,他可能是針對你們家人去的!”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心一下緊縮起來,說:“這……能嗎徐隊長拿出手機說:“你也別太緊張,給家裏打個電話,囑咐他們一下!”

可是,已經晚了。這天下午,金世龍和三個歹徒在一個城市下了車。經過一番尋找,來到一片居民區,來到離一幢新建不久的樓房不望言簍察了一番。然後離去那是我的家。我已經做好了金顯昌要對付我的精神準備,我已經準備流血犧牲,可我萬萬沒想到,他們會把罪惡的手伸向我的家,伸向我的家人,我的妻子,我的兒子……

我拿出手機——這是出發前局領導借我們使用的——用顫抖的手指按著號碼,按了好幾遍才按對。

電話接通了,鈴聲響起,一遍又一遍,我覺得好像過了幾個世紀……

有人拿起了電話:“喂……是思明嗎?是我……你怎麼才來電話呀,我剛從咖啡廳回來,剛進門,正想給你打電話呢……”我的心放下來,長舒一口氣,然而,沒等我再說話,妻子突然驚叫起來:“啊……你們要幹什麼……思明……”到底出事了,而且是在我接電話的時候。我對著手機大叫起來,可那邊隻傳來恐嚇聲,毆打聲……您有過這種感受嗎?當你的親人遭受危險苦難,你卻隻能用電話聽著而無能為力。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折磨,什麼樣的心情……

我經受過了!